在十字路口,我走出了候車亭。我糾結了許久,還是打算坐一次車去一下城裏,去看看吧,去逛逛吧,又或者,留戀一下。
天色漸漸變晚,我看著西邊的太陽,一瞬不瞬的望著。
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開始追憶我此生二十年的一切,竟是不知不覺我就長大了。哪怕經曆種種磨難,都不再清晰,一晃而逝的感覺。一切好像都變得沒有意義,我所經曆的,包括我所想象的。就連穿越都變得沒那麼期待了。可能隻有當我站在高處時,回首才能明白人生的意義。一切,索然無味,一切,到頭來都是一場空。我後悔嗎,我為我所選擇的一切後悔嗎?
我不知道,別人是不是想得比我明白,比我清楚。我一直認為,我是一個二十歲都不成熟的男人。我已經不是男孩了。
眼中的夕陽已經遠去了,它並沒有下山,而是我不再偏頭,背離了它。
不知不覺,眼睛之中已經出現了燈光,昏黃色的,再過不久就在高樓之間了。熟悉的感覺竟然蜂湧而入,腦袋裏的東西轉得比頭還快,我仿佛被扔回了幾年之前。不禁黯然神傷,生出分離總是那麼快,重逢永遠遙遙無期之感。我冥冥之中有感覺,這句話或某一句話一定是關於我無與倫比切合我的,並不是我說的,有人操作著強加於我的。
坐了下去,粗短的抒了一口氣道:“啊!我好惆悵啊。”剛下車,走了兩步,離候車亭不遠,我竟說出這句話,無視了經過的一男一女的目光。
就是這一種奇妙的感覺,有時候我會莫名其妙的說出不屬於我的話。我的話該很普通才對。
坐著一動不動,不知道想了些什麼,看了一下時間,大概算出我竟坐了二十來分鍾。走到對街,買了一根雪糕,等到一輛車來,我就坐了上去。
我曾經幻想過,甚至還對身邊當時的朋友說過,真想有一天投兩枚硬幣,坐上一輛公交車,從一個地方坐到東站總站,然後又坐另一輛車回來,到另外一個地方下車,又坐上另外一輛再去總站。後來啊,也就是現在的前一年,我萌生出坐公交車穿越城市,去另外一個地方。當然,那時的他們肯定不知道我是想遇見更多的人,這是我的想法。不知從何而起,大概是想在別人的世界裏走一次,看一下我是不是透明吧。當時小瑜聽到這句話說真這麼做叫上我,我們買一堆零食不停的吃啊吃,不吃飯了。
已經六點多了,太陽早已經下山回家了。城市之中的燈火也點了起來,淺黃色的路燈、店鋪的各種彩光以及房間之中的白光。
我坐在公交車的最後一排的左邊,大開著窗戶,手肘抵著窗戶邊緣,手背枕著頭,向外邊望去。車在下很長的緩坡,路上車輛很多,開的不快。
馬路兩邊全是店鋪,車在交叉路口停頓了一下。我看見一個年輕婦女牽著幾隻狗從旁邊經過,又或者說是幾隻狗將她拖了過去,黑的白的黃的三種顏色總共有四隻,還是不同品種的,其中三隻是大型犬種。它們像是看到了親近的人,朝那邊奔了過去,搖著尾巴,那主人也在笑著,好像對這幾條狗挺無奈的樣子。
車動了,我將目光從車尾轉回,不經看到了對麵的餐館,上麵畫了一隻動漫版的驢,那驢說吃“最好的驢肉,就在本店哦”,我心裏麵不禁搖了搖頭,這真是一隻好驢啊。把頭搖向另外一邊,一家比較大的餐廳,裏麵隻坐了一桌人,一男一女似乎正在點菜;車經過,又一家餐廳,縱深的店鋪裏坐滿了人,一條黃毛大犬坐在外邊,門口一個稍稍漂亮的姑娘正看著馬路這邊,我以為是老板娘,後來另一個女人從店裏出來,打了個招呼,姑娘笑著說了些什麼就擺手離開了,黃毛犬自覺跟上;車又堵了一下,速度緩慢,我看見幾個男女走來,一個男的在最前麵領路,中間一個男的和兩個女孩聊的挺火熱,還有一個戴眼睛男孩好像在打遊戲,不時抬起頭看下同伴的距離;不一會兒,到了藥店的前麵,車子徹底的停了下來,我不禁打量起這家店,兩個男子正在和一男一女藥師說笑,而門口的街道上紅色電瓶前一個男人左手小拇指勾著小白塑料袋,食指與大拇指揭開左胸前的荷包,右手將折好的錢放進去,用手指入了入;另一家餐廳,三個人正在吃飯;縱深的飲料店裏,兩個小孩端坐在最裏麵的桌子前吃著西瓜,另一個稍大的小孩拿著西瓜往裏走,店裏暫時沒人,中年婦女坐在一旁玩手機;車繼續行駛,一家稍大餐廳櫥窗邊的桌子上,擺滿了餐盤,幾個人背靠在椅子上閑聊;手機店裏兩位女銷售正在給顧客推薦手機,玻璃門口前立了一個名星牌子,手拿著剛發布不久的手機,擺著帥氣的姿勢;漸漸的,店鋪少了,街道門口邊坐著一老一少,老奶**發灰少白多,可能已經有七十歲高齡了,在老奶奶和年輕男子中間有一隻小橘貓,坐在地上伸出小爪和男子的右手玩耍,老奶奶搖著蒲扇和男子洋溢著笑容,安靜的看著小貓咪。
當這一切遠去,我發現不知不覺中,我的嘴角翹得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