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不知道原來我也可以那麼受重視,我那個儒雅的大哥,從來都像一池春水的他,眼中竟然會有那麼切的痛。百官夾道的萬人空巷路很快就過去了,我將要踏上這條難歸路了。
這次是去做人質,一不小心就會為國捐軀了,讓魚死和讓它離開水哪個更痛苦呢?吾非魚,難知魚意。我寧願去死,可憐今生與大宋和妻子參商永離了。
畢竟是心甘情願為了這個國家而去,倒是宰相張邦昌哭個不停。那麼大年紀的老頭淚流滿麵倒是滑稽。我看了半天,他倒是哭的專心。我也看累了,想閉目小憩。
我憋住笑,讓表情看起來真誠些,道:“相公(1)這是作何?切莫啼哭不已空惹人笑話了。左不過一死便罷。”
那個小老頭淚眼朦朧間看我一眼,更哭了。他那一眼沒有半點風情,倒是看走了我的睡意。撩開簾子看向來路,有一株車前草就矗立在路中央,車馬解意,容易莫摧殘。或許我還有機會活著吧?想到這裏,鼻頭竟有幾分酸澀,暗罵一聲窩囊。
搖搖晃晃間已至了金兵大營。金兵為了給我們下馬威,竟站成一排拿出斧鉞鋼叉對我們怒目而視。嘖!盜版四大天王的再盜版。嚇唬誰呢!可身後一大聲啼哭讓我的鄙視之情蕩然無存了,唉,金軍贏了。
可能是為了表達對我們的無視吧,一個主要將領也沒來看我們。獨在營帳倒也樂得清靜。
金營倒是未對我們進行特別嚴厲的監管。是日,我看到了讓我終身惡心的一幕。幾個士兵居然在吃一個人,被煮的發白的殘缺人,其中一個士兵糾住一隻手直接扯下來。就那麼吃了。那個士兵昨日剛來給我送過飯菜。惡心翻江倒海的來到。我臉色肯定很難看,那個士兵看到我後跑來安慰我說:“王爺,這些是遼國人,您不要難過。”
我一腳踢開他,昨日真是瞎了眼認為他是好人,不愧是茹毛飲血的番邦蠻人!我轉身回了營帳。殊不知後麵的士兵正看著我的背影麵麵相覷。
我回去看書,可半字入不了眼,蠻夷,蠻夷,蠻夷…
沒過多久來了一個穿著卞錦,前胸繡有章紋的人。
他特張狂的看我一眼,說,“康王?”
我壓抑住痛扁他的衝動對他拱手作揖,拿出儒士的風度,道:“正是在下。”
他呆了一下,看了發抖的張邦昌一眼,馬上抬手也對我做了一揖,道:“閣下剛才一腳就把我的士兵踢死了,勇士!”
踢死?剛才我踢那個士兵沒有下死勁,我可不想惹麻煩,該是那個士兵倒下時不小心撞到了什麼,真是倒黴。
好歹我也是在後宮中的冷嘲熱諷裏長大,雖然他讚我勇士的語氣不像原來那樣輕狂,但是他的讚賞中卻有一種上位者對下屬的高傲。
我看到他背後背了一把弓,很精致霸氣,估計就是那個人了。
我指著他的弓,說:“將軍可敢與我比試射藝(2)?”
他很詫異的看我一眼。我覺得好搞笑,他本來就是拿弓來辱我,裝什麼呢!他將弓遞給我。
我拿起弓拉開對著他,他眼睛一瞪,馬上跑到營帳外,跑了幾步,像是反應了什麼,他有些尷尬的進來,又馬上哈哈大笑的同意,盡顯豪邁。
我不禁覺得可笑,這樣粗線條的人最是好騙,哈,趁他還沒有被騙到什麼也不信的情況下,可得好好打好關係,以後少受點刁難。
他先彎弓連射三箭,第一箭高於靶心一寸,第二箭正中靶心,第三箭低於靶心一寸。好箭法。
我也拿起弓箭,三箭圍繞靶心呈品字形排列。
我看到完顏宗望眼珠子都要掉下來。斂下表情,恭恭敬敬道將軍好箭法。
他也回神了。“閣下高人!”
我可不敢讓他一直讓他叫我閣下:“將軍太客氣了,鄙人姓趙名垳,字德基。”
“那麼德基,你以後就叫我宗望吧!請你吃晚膳可好?”
晚宴上終於有點肉了,應該是羊肉,可我一口也不敢吃,白天的事情在我腦海中不斷的翻騰,直泛惡心。我陪著完顏宗望喝酒,一杯又一杯,他畢竟是將軍,而我在宮規製下沒有練過酒量,可我不敢也不想說我喝不下,軍中之人大多酒量好,也隻瞧得起酒量好的人。現在的一切都是我的資源,即便做俘虜,我也希望盡量好過些,沒有必要為所謂的節義折磨自己。
1。相公:丞相。2。射藝:君子六藝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