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乍聞噩耗(3 / 3)

方雪宜沉吟道:“辛老,那令旗既然被你借去,南七省的綠林盟主又是誰接替了呢?沒有令旗,又怎麼能號令得了那些豪俠之士?”

辛柏公笑道:“祝公明不接,當然隻好由祝彬的大弟楊衝暫時接掌了!”

安小萍笑道:“令旗呢?”

辛柏公道:“祝彬另外又仿製一麵,不過,他留下遺言,祝公明幾時收回令旗,他幾時就要當那南七省的綠林盟主!”

方雪宜失笑道:“怪不得!敢情這間還有如許的原故!”

他笑聲一頓,接道:“其實,祝老大可不必躲避啊!”

安小萍笑道:“為什麼?”

方雪宜道:“他隻管收回令旗,將它轉交給楊衝,不就結了嗎?”

安小萍一怔道:“是啊!祝老怎地不這麼想呢?”

辛柏公大笑道:“姑娘,你們不知那祝公明的為人,自然是會這麼想的了!”

方雪宜笑道:“祝老為人?有什麼特別之處嗎?”

辛柏公道:“不錯,他的為人極為恭悌,他對祝彬一言一字,都是誠心聽命,是以要他收回令旗,轉給楊衝,那就不是要他違悖了他兄長的遺命麼?在他而言,那比死了還要難過!”

方雪宜搖頭道:“那就不對了!”

方雪宜道:“祝彬生前要他接掌綠林盟主,他不願意,那不已然違背了他兄弟的願了嗎?”

辛柏公道:“不然,祝彬在世之日,他雖然曾接掌綠林盟主,他可也沒有說過一句不願,隻是盡量口避提到這事,否則,他也不會把令旗借給老夫了!”

安小萍道:“如此說來,祝老果然是個恭悌心極重的人了!”

辛柏公笑道:“可不,否則,……老夫也早就把令旗還給他啦……”

安小萍聞言,呆了一呆:“辛公公,你老是……有心找不到他嗎?”

辛柏公笑道:“找別人不容易,找他麼,那可不是難事,老夫為了成全他的夙願,所以才裝著找不到他而已!何況……老夫也早已把令旗還給了綠林盟主!”

安小萍問道:“哪個綠林盟主?”

辛柏公道:“楊衝啊!”他忽然哈哈大笑道:“隻可惜,祝老弟被蒙在鼓裏足足有二十年之久……”

笑音未落,隻見入雲大師和宋孚已大步走來。

入雲大師搶在前頭,雙手合十向辛柏公施禮道:“貧僧入雲,參見辛老施主!”

辛柏公白眉一揚,沉聲道:“罷了,掌門人這等口氣,辛某可是擔當不起……”

入雲大師怔了一怔,道:“老施主乃是前輩高人,貧僧這等稱謂,本是理所當然……”

語音頓了一頓,接道:“貧僧不知老施主軒駕光臨,未曾出寺相侯,失禮之罪,尚盼老施主見諒!”

辛柏公淡淡一笑,揮手道:“那就越發得不敢當了!掌門人既有這等心意,老夫心領盛情便是。”

語音一頓,接道:“你那大師兄可在寺?”

入雲大師道:“入聖大師兄已由莆田來此,貧僧這就差人告知於他……”

正待要那守在門外的小沙彌前去通知入聖大師,卻見入聖大師已然走了進來。

辛柏公一見入聖大師,臉上立即堆了笑容,大聲道:“和尚,你好嗎?”

入聖大師卻是合十當胸,神態恭敬地笑道:“多年不曾拜睹老菩薩容顏,老菩薩依然這等健壯,叫貧僧好生歡喜。”

辛柏公大笑道:“和尚好說,老夫都活得有些膩了!怎奈閻王不收,小鬼不敢拘拿,老夫自己也隻好在世間受苦啦!”

笑聲震耳,連那客堂上的屋瓦,都紛紛震動。

入聖大師笑道:“老菩薩取笑了!”語音一帆接道:“老菩薩一向不願公然過問武林之事,如今忽然來到少林,不知為了何故?”

原來,入聖大師並不知曉辛柏公來此之故。

辛柏公聞言,指著方雪宜笑道:“都是為了這位老弟啊!”

入聖大師一怔,道:“為了方施主嗎?但不知方施生與老菩薩有什麼恩怨牽連?”言下之意似是甚為耽心。

辛柏公聞言笑道:“什麼恩怨?說起來,隻怕你老和尚有些不信!”

入聖太師道:“怎的了?難道老菩薩身上,發生了什麼驚人之事嗎?”

辛柏公道:“不錯,老夫一生,還沒有做過什麼丟人之事,但這一回嘛,可丟人丟大了!”

入聖大師呆了一呆,接道:“老菩薩,你越說越叫貧僧糊塗了!”

辛柏公笑道:“和尚,老夫一生,大小經過千百場硬仗,幾乎全勝而歸……”

入聖大師道:“老菩薩功力通神,自是不會落敗的了。”

辛柏公笑道:“那可不一定,老夫在這行將就木之年,可說敗了一次!”

入聖大師呆了一呆,皺眉道:“有這種事?什麼人居然勝過老菩薩?”

辛柏公道:“和尚,你都想不出來嗎?”

入聖大師這時實際已然想出來,這勝他之人,必是方雪宜無疑,但他口卻道:“貧僧笨拙得很,還是請老菩薩明告。”

辛怕公道:“老夫三日之前,敗在這位老弟手下了。”

入聖大師聽得心好笑,但表麵上卻裝出一副愕然神色道:“貧僧不信……方施主武功得自名師傳授,那本來不假,隻是,他再強也強不過老菩薩啊!”

辛柏公兩眼一瞪道:“老夫豈是說謊之人?方老弟勝了老夫,乃是千真萬確之事……”

當下,他當著眾人,便將自己和方雪且較量劍法,如何落敗之事說了出來。

方雪宜在他話音一落之際,連忙接道:“大師,辛老前輩乃是有心成全晚輩,你們可莫當真。”

入聖大師笑道:“小施主不說,老衲也明白老菩薩乃是有心成全於你……”

辛柏公聞言,兩眼一翻道:“好啊,你們當真把老夫看作舉世無敵之人?”

入聖大師忽然口喧佛號,接道:“老施主功力通玄,乃是人所皆知之事,雖然天下無敵四字,失之過分,但就眼下武林而言,那是不會有人高過老施主了!”

辛柏公顯然被他們說得有些無可奈何,隻好搖頭歎道:“你們真是迂得很……”話音一頓,接道:“其實,老夫一主之,除了失手在方老弟手下,還曾有過一次敗績……”

入聖大師可真的吃一驚了!

他皺眉道:“老菩薩,這……哪位高人居然能夠擊敗過你老?”

辛柏公道:“人上有人,天外有天,老夫如若將那人名姓說出,隻怕你們再也不會不相信了。”

入聖大師道:“貧僧洗耳恭聽……”

辛柏公看了安小萍一眼道:“就是她爺爺!”

入聖大師怔了一怔,道:“安施主的爺爺嗎?但不知此老的大名是……”

他餘言未已,辛柏公已然接道:“東海驚天叟安公,你們總不會不知道吧!”

果然,安公三字,對他們似是有著極大的震懾作用,入聖大師聞言之後,竟是連連高喧佛號。

敢情,數十年的往事,還深刻在大門派弟的心靈之。

十大高手在天台慘敗之事,是原武林的無比盛事,是以,辛柏公一說安公之名,他們自然是相信的了!”

入聖大師忽然向安小萍合十道:“小施主,令祖還在東海納福嗎?”

安小萍搖頭道:“先祖已然仙去多年了!”

入聖大師白眉聳動,長長地籲了一口氣,道:“一代奇人,竟然撤手而去,可惜得很……”

辛柏公在旁笑了一笑,道:“老夫與安兄曾經動過一次手,表麵上看來,到也是個不輸不贏之局,但老夫明白,再打下去,老夫必敗無疑。”

這回可是安小萍覺得奇怪了!她笑了一笑,道:“為什麼?”辛柏公道:“道理是十分簡單,當時老夫的劍招,已然回複使用了七次,而令祖卻隻用了一次,可見老夫已是黔驢技窮,而令祖卻仍遊刃有餘,勝敗之機,豈非是明白得很?”

安小萍笑道:“那也不一定哪!倘是你老還藏有絕招,一樣足以扭轉戰局!”

辛柏公道:“老夫還有什麼絕招?隻可惜那時這方老弟的師祖不肯教我,否則,我倒可以反敗為勝呢!”

他話音一落,忽然笑了一笑,道:“安公後來才告訴老夫,他在天台之會,乃是敗在方老弟的師祖手下……”

這些事,方雪宜曾經聽得師父提過,是故並未露出什麼驚奇之色,但對別人而言,都是有些前所未聞了!

是以,一時間,室內之人,全為之神往!

安小萍沉吟了一會,笑道:“方兄,這事我已知道,你師祖還去那東海玩了很久呢!”

方雪宜笑道:“賢弟說得不錯,先師也曾對我提過這些……”

他語音頓了一頓,卻是有意地岔開了話題,接道:“賢弟,那祝公明老人,不知今日會不會來?”

安小萍呆了一呆,失聲道:“我怎麼知道?今兒我也沒去太室呀!”

方雪宜笑道:“咱們這就去看看可好?”

安小萍一聽,格格笑道:“當然好!”

嬌軀一擰,便向外奔去。

方雪宜卻是向入聖大師一揖道:“晚輩去去就回……”也不招呼別人,便自出門而去。

辛柏公看得怔了一怔,忽然大叫道:“你們等我一道啊……”

隻見他雙肩一搖,人已飛出門外。

刹那間三人一去,室內諸人也就各自散去了!

宋孚向霍鳴風笑了一笑,要他留心那鄭大剛幾時醒來,竟也獨自一人,出了少林山門。

敢情,他乃是在方雪宜、安小萍和辛柏公身後,奔向那嵩山太室峰頭。

四人幾乎同時到了那石洞的門前。

但安小萍卻是第一個搶進洞內之人。

隻見她嬌軀一閃,忽地倒躍而出,大聲道:“那祝老不在洞內。”

方雪宜皺眉道:“不在嗎?”說話間,卻已伸頭向洞內張望。

果然洞內沒有祝公明的身形。

宋孚笑道:“莫非他去喂鳥兒來的!”

安小萍道:“不會!我就是打那兒來的!”

辛柏公聞言,怔了怔,接道:“什麼鳥兒?在什麼地方?”

宋孚笑道:“祝公明這些年來,天天在嵩山與鳥兒為伴,這太室峰頂,就有一隻奇鳥,是他所養的!”

辛柏公恍然笑道:“原來如此!”

他回顧了安小萍一眼,道:“萍兒,那祝公明真的不在鳥巢所在之處嗎?”

安小萍道:“我怎會哄騙辛公公呢?”

她忽然粉臉變色,失聲叫道:“還有……那一隻金雀怎的也不見了呢?”敢情,她才想起,不但祝公明不在那鳥巢之旁她經過鳥巢之時,連那隻金鵲也不在巢內了!

宋孚聞言,尋思了一下,道:“是了!老朽明白了!”

安小萍道:“你明白什麼?那祝老哪裏去了?”

宋孚道:“他嗎?大概另外找了個巢兒,把那隻金鵲也移過去了!”

安小萍道:“那鵲巢在哪裏?”

宋孚笑道:“不知道!不過,祝公明不會出了什麼岔,那是一定的了!”

安小萍一聽,似是稍稍地放了心,道:“想必你沒有說錯。”

辛柏公在旁皺眉道:“祝公明不在此處,又會去了哪裏呢?”

他似是自言自語,也並未等得別人回答。

但方雪宜卻接道:“辛老,會不會……祝老正好去了少林咱們途錯過了呢?”

辛柏公道:“這也可能……”

安小萍一聽,轉身便要下去。

但宋孚卻笑道:“且慢,如那祝公明去了少林,咱們回去也不用急在這一時了!”

安小萍笑道:“這倒不錯,不過……你老要我們留在這山上,還有什麼事嗎?”

宋孚道:“老朽想看一下,也許,那祝公明在洞留下有什麼暗記!”

方雪宜失聲道:“他如是去了少林,留下暗記,又有何用?”

宋孚笑道:“他去了少林,也隻是我們揣測之詞,倘是他並未曾去,咱們豈不又要重來此間查看了嗎……”

說話之間,人已進入石洞之。

他說是查看,倒真是看得十分仔細。

幾乎連那洞內的一石一瓦,都要看上一會。

方雪宜見他如此用心細想,不由自主地也在四麵洞壁之上瀏覽,不過,他卻是瞧不出有什麼可疑之處。

這時,宋孚已將整個石洞,都已走遍,忽然長長地籲了一口氣道:“那祝兄沒有出事,咱們不用耽心了!”

原來他看了半晌,乃是想查明祝公明是否出了事。

安小萍一怔道:“你……怎知道他並未出事?剛才你不是說他可能去了少林嗎?”

宋孚笑道:“姑娘,我說他去了少林,本是猜想的事,至於我說他是不出事,乃是有著證據……”

安小萍道:“什麼證據。”

宋孚指著石洞道:“這洞內一切井然有序,表示那祝兄臨去之時,十分從容,並無荒亂之象……”

安小萍格格一笑道:“原來如此!但如祝老因為這一兩日便要離去,早已將洞內整理得井然有序了呢?”

方雪宜聽得暗道:“天下那有這麼巧的事?”

安小萍顯然還有些不放心,搖頭道:“晚輩不信,……”

宋孚似是還待解說,但方雪宜在旁笑道:“算了,咱們不必再在這兒空等了!”

辛柏公大笑道:“不錯,老弟,咱們下山去。”

說著,當先向峰下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