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猶豫得沿著這痕跡一把撕開這女子臉上的易容皮,瞬時之間,暴露在眾人眼下的,竟是毒花的臉。
“啊——”
“皇上——”
瞬時間,德清宮之內響起此起彼伏的倒抽氣聲,顯然被突然之間的變臉給嚇了去,一眾宮娥看著前一刻尚是葉歡的模樣,下一刻竟就成了毒花的臉,紛紛被驚得說不出話來,一時之間,皆是呆滯。
斐子笑一把甩掉手中的易容皮,雙眸微眯看不出其中喜怒,許久,他才麵色鐵青得大步走出了德清宮,再無半絲猶豫。
易容,嗬,葉歡,同樣的手段,你能騙得了千歲臨,如今莫非還想騙過朕麼?!——斐子笑麵容發寒,大步流星得重新返回了禦書房。
等到第二日,斐子笑已然下了一道密旨,高價捉拿朝廷女欽犯,帶著女子圖像的緝拿冊很快就送到了各大衙府,隻是奇怪的是,當今聖上既沒有稟明畫中女子犯的是什麼法,也沒有說明畫中女子的名姓,隻交代說此女罪孽深重,不可可恕,要務必盡早抓捕她歸案,天涯海角,掘地三尺都要尋到她。
當是時,斐子笑在書房擬旨,握著羊毛筆的手都帶著些許顫抖。沒有寫名,是為了顧及皇家顏麵,家醜不可外揚,更何況,這有辱帝王之尊。葉歡犯的罪,自當是罪不可恕,隨意踐踏帝王之尊,不單單是罪孽深重,就算是誅九族,也是不為過的。
可……斐子笑擱下手中筆,坐在椅前,怔怔出神。盡管他不願承認,可他的心中,卻分明在慶幸,在欣喜,慶幸葉歡並沒有死,欣喜葉歡,不過是逃跑了而已。
看著明黃書桌前的這張通緝令,他自嘲一笑,眸中夾著失落與悲涼,他又如何要變得這般卑微,堂堂帝王,竟為了一個女子,付出這許多,——葉歡,你究竟何德何能?!
聖旨一下,通緝令當即布滿了整個斐國。不管是小巷還是大街,入眼皆可瞧見相關通緝之令,貼在牆壁上,等待眾人的舉報。
自新皇繼位以來,還從未出現過聲勢這般浩大的抓捕過,為了邀功,一眾官員皆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皇上給出的提示了一張畫像,還又二十四歲的年紀,以及左耳耳垂之上,有顆紅痣。借著這兩條信息,官員們便浩浩蕩蕩得展開了抓捕行為,讓下屬們審察嚴肅些,凡是眉目之間有些相像的女子,全都要仔細審察左耳耳垂,且在人口記載簿上核對身份年齡。
斐國雖大,可要長得與畫像相像,左耳耳垂須有紅痣,年齡又必須符合二十四歲的,當真是寥寥無幾。眾多官員盡管一審再審,卻始終一無所獲。有長得像的,年紀又不符合,好不容易遇到個耳垂上有紅痣的,偏生又個是七旬老嫗,當真讓人有些鬱鬱。
就在舉國上下眾誌成城尋找聖上親自下旨捉拿的犯罪時,葉歡卻對這一切渾然不知,依舊躲在王家村中,幫著村內一眾小娃娃教書識字,來賺些散錢。
等到結束了一天的課,葉歡的額頭已然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來。眼看著夏天就要過去,等到了秋天,天氣完全涼下來,隻怕她的身子骨又要犯了疼。自三年前生了包子後,她的身體一直不好,下雨時會疼,天氣寒時更是疼得厲害。
包子滿一周歲時,曾生了場大病。彼時正是寒冬天,大清早醒來,發現包子發了高燒後,葉歡急得連厚棉襖都忘了穿,隻將厚毯子裹在包子身上,便往外跑去,屋子外還飄著鵝毛雪,可她卻絲毫都感覺不到冷,眼看著包子渾身抽搐得厲害,急得哭了,可她除了加快腳步,什麼都做不了。等好不容易感到鎮上抱到醫館的時候,驚覺自己的腰,早已疼到了麻木。
遠處日暮西斜,已然是黃昏時分。
今日她拖吳嬸去鎮上幫她帶了些肉,今晚的夥食得給包子做得豐盛一些。葉歡手握著略帶褶皺的教書本子,麵上不禁浮起了抹笑,連帶著腳下的腳步都走得快了起來。回到屋裏時,她走到窗前,伸手摸了摸包子的額頭,趴在他耳邊,寵溺道:“小包子,睡了一個下午,可睡夠了?”
小包子伸手揉了揉迷糊的眼睛,可愛的小嘴巴微微嘟起:“娘親,我餓了。”
葉歡伸手捏了捏他的臉蛋,笑得雙眼眯作了月牙狀:“小懶豬,娘這就做飯,你先等等。”
語畢,她又轉身出了房門,從廚房拿了蔬菜,便向著小池塘而去。
她正垂頭洗著菜,耳邊便聽著吳嬸在身後喚她:“包子他娘!”
葉歡轉過頭去,卻見身後吳嬸已急匆匆得走到她身邊來,臉上還閃著神秘,拉著她的手,湊近她,輕聲道:“發生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