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予嵐並不在家,他折回車裏,耐心等她,從黃昏到天黑,她才遲遲回來,見到他的車,不禁一笑,款款走來,拉開車門便往上坐,她倒是一點不含糊,直截了當:“走吧,去談條件。”
帶她去的西餐廳,服務生詢求菜色,她卻將菜單推開,對著邱世城說道:“給他開一瓶BelvedereVodka就行。”
服務生愣了愣,才想起回答:“小姐,真是抱歉,我們餐廳沒有您說的這款酒,您可以看看菜單上有無您鍾意的。”
顧予嵐這才揚起臉,擺了臉色:“我什麼都不要,就要一瓶雪樹伏特加。”
服務生尷尬的杵在原地,不知如何應對,邱世城看不過去,拿了菜單過來,隨手點了幾個就匆匆打發服務生離開。
他也是開門見山:“她在什麼地方?”
“擔心我殺了她?”她捧著白水,眼波流轉,打笑看他。
“說說你的條件吧。”他妥協,“讓我釋放所有在押特務?”
顧予嵐仍是笑:“這是交換瓦連京的條件,不是交換她的條件。”
他接著道:“你要怎樣才肯放她?拿我換如何?”
“你?”她突然沉下臉,“你的心不在我這,要你做什麼用?”她再度抬起臉的時候眼裏嘴邊的笑全無,換上一副冷漠陰沉的表情:“沒有人可以換她,我要讓她死。”-
今日來送飯卻不是前幾日那兩人,一人端著飯菜,戴著鴨舌帽,一人警惕的守在門口。戴鴨舌帽那人將飯菜放到桌上,嚐了兩口後,對蘇苓落說道:“吃吧。”
聞聲,蘇苓落抬頭,仔細打量那個人的臉,這聲音似乎在哪聽到過。
隻見那人緩緩摘了鴨舌帽,露出額頭,抬起臉,蘇苓落驚的筷子掉到桌上,門口那人聞聲望過來,她又急忙重拾筷子,慢悠悠吃菜,那兩人見她無恙終於退了出去。
那個戴鴨舌帽的人,是翠山,消失很久的翠山。
原來他在這裏。
這處陰涼的天氣,大抵是因為雨水充沛,衝走白天的熱浪,入夜後又是一場雨。
屋子的紋理很密,結構有些粗糙,似乎是山核桃木搭建而成,外間雨勢那麼大,倒是一點不漏,看來這地方宋雨瀧還是費了一番心思的。
正尋思著,唰唰雨聲中傳來實沉的篤篤聲,一下兩下,非常有節奏,是有人在敲門。
果不其然,門突然被打開,有人迅速走進來,順勢關門並將仍亮著的燈熄滅。
蘇苓落剛想出聲,就被人捂住嘴。
是女人的手,而且帶著一股並不好聞的味道,似乎是因為接觸什麼時間長了而遺留下來的。
是藥味。
那女人戴著醫用口罩,她鬆開手,解下一半口罩,一張漂亮的臉,但這張臉完全陌生,從未曾在哪見過。
蘇苓落輕聲問:“你是誰?”
“不用知道我是誰,你隻用聽我說,我知道瓦先生在什麼地方,地址在這,這裏所有的布局都在這張圖上。”她將卷成細條的紙張塞到蘇苓落手裏,接著道:“你要配合我將這字條傳到他的手裏。”
“他?”蘇苓落不知她指誰。
“邱世城。”那女人脫口而出。
“你認識邱世城?”
“你甭管這些,我需要在你體內注射藥物,造成你假死的跡象,這裏有許多作為病毒試驗的活體,他們會定期將屍體運往城北那些荒山,明天晚上就會有一批,你可以趁機混出去。”
蘇苓落猶豫:“這恐怕不行,顧予嵐不會相信的,那時她定會懷疑到內部人員頭上,逐個排查不會放過你的。”
“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了,這個計劃我已想了很久,可是我出不去,也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你這裏我不能久留,好不容易打發了門口那兩個人,他們回來之前我必須走。”說著她已拿出針管和藥物。
蘇苓落仍在猶豫。
那女人看穿她:“你不信任我?怕藥物有毒?”
“我並不是不信任你,我的目標太大,她絕不會輕易相信,我不能走,但是我有另外一個人選,你把地址交給他。”
“誰?”
“你在這裏找一個中年男人,年紀偏大,額頭稍寬。”蘇苓落仔細回憶為數不多的幾次會麵,“眼瞼似乎有顆痣,左邊。”
那女人仔細聽著,比她鎮靜:“有無暗號?”
暗號,翠山有沒有透露過暗號,蘇苓落重新回憶與翠山碰麵的幾次,前幾日送飯,沒有其他交流;南郊茶花會,他通知刀魚與曼陀羅首領會麵,亦沒有其他交流;時間再往前,他在街邊小攤賣陽春麵,對,那次他送出一張字條,上麵寫著什麼?翠山,好像還有幾個字,蘇苓落拚命回憶,終於在瞬間恍然記起:“特羅伊卡,暗號是特羅伊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