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從賣報的小男孩的手裏邊接過了報紙之後,急不可耐地一邊回家一邊看了起來,在搜尋了第一版、第二版,都沒有。第三版是一些理論的文章,第四版是關於國際的新聞,第五版就是副刊了,而六版則是地方的新聞,靜下心來,她又打起精神來,一篇又一篇地閱讀起來,還是沒有。而七版就隻有那樣一篇新聞《當家方知柴米貴》,那是吹捧了一個私營農民企業家事跡的,絕對是用錢買的宣傳。
新聞稿後些著民生文學幾個字,文章作者叫舟子,也是本市的一個特愛走上流的作家,與市委的書記就握了回手,也要去寫一篇文章叫做《來自心底的關懷》,同市長就見過一次麵,又要寫上一篇《什麼是榜樣》。她翻到了最後的一版,是娛樂八卦新聞。這下她徹底的失望了,把報紙扔在小沙發上邊,就給趙華去電話。
仍舊找不到他。他到哪兒去了呀?她是這麼希望今天就在報紙上登上來啊!莫非薑續的話成了真?難道她真有這麼大的本事,不讓晚報登上去?不會的,她又算什麼東西?或許過不了多久會登出來的吧,或許是明天、還是後天……
她又伸出手拿起手機,撥通了通訊台,報上了肖名強的傳呼機號碼。她想找他。自從今天早上送曉曉離開就到現在,還沒有一黃點消息。他就是去學校裏上課,這個時候也該回家了。她望了一下表,要再過十五分鍾,就該去接曉曉了。她緊緊地盯著手機,巴不得它響起來,就是不響。怎麼不就回個電話回來呢?時間也一秒秒煎熬過去許久。她心裏麵急得要死,又拿起了手機按了一次重撥。聽筒裏響起的是小姐清新甜美的話:“請講。”
“小姐,麻煩你急呼一下一七五八。”李王玫說完,又急忙補充了一句話,“麻煩你多呼叫幾次。”
李王玫靠在小沙發上,安靜等著回音,一秒、三秒……二十秒……一分、三分……
李王玫默默地癱著。房間內是死一般的安靜。她都能聽見手腕上的華倫石英表的時針和分針慢慢走動著的聲音,更能聽見心房裏邊那顆心快速跳動著的聲音。
真是的,你怎麼就不回我的電話……
過了一個多星期,她才給肖名強寫去了回信,又這樣過了兩三日,她才將信扔進了校門口旁邊站著的那個盎然綠色的信箱。二十多天後,又收到了肖名強的來信。肖名強說,有一個副總編輯帶他去弄發行去了,那第一封信才寄出沒幾日,他們就從縣裏邊出發了,總共跑了有七八個鄉鎮,花了差不多大半月。他非常著急,就想快點收到她的來信,方便了解一下學校同她的信息。看了信之後,當天的晚上就寫了回信過去。
李王玫拿起信的一看那個郵戳,這封信竟然走了足足五天,然後她把第一封拿來看看,都是五天的時間。五天啊,去到北京、去到巴黎、去紐約都非常有餘了!這還是在同一個市裏邊。路途真是遙遠啊!幾天之後,李王玫又把給他的信放進了信箱,她原本想跟第一次一樣再過上幾天,又想到那個路車,怕他著急。半個多月之後的某天下午的時候,下課之後,李王玫正要返回寢室休息,班上的那個紀律委員喊住了她:“李王玫,有你的信。”
她走了過去,慢慢來伸出手:“給我吧。”
“給?”幾率委員拿起來信在自己手中晃了晃,“必須得簽字。”
“為什麼還要簽啊?”
“掛號信哩,哪能不簽?”
誰會給我寄這種掛號信來?父母親?沒有啥要緊的事也沒有啥要緊的消息,他們寄出這樣的信幹啥?李王玫簽了字,匆忙拿起信來,先看了寄信的地點,隻見上邊寫著“XX市筱山縣報社”,筆跡明顯是肖名強的。他到底有啥事,用得著寄掛號信來?她連忙拆開來信,快速的看了起來。當中有一大段都流露出肖名強心中的不愉快:縣裏邊某個單位的職員向我反映了筱山餐廳不重視環保,並且還汙染周邊環境,最重要的還是把黴變的食品混淆在良好食品裏邊賣出去。我走訪許多的知情人,而且還實地去進行調查,寫出了一篇揭露抨擊的稿子,交給了值班的編輯,每個人都說寫得很好。
報紙上就要搞出這樣的輿論去監督,這樣才會有讀者嘛。總編室的主任還跟我說,小肖啊,你在這個地方沒有其他的關係,也不和我們一樣,扯來扯去扯不清楚。放心幹,大膽的去做。我真高興啊!這也是我來到這家報社之後獨立完成的首篇揭露稿。但是,稿子在最後的那一關就被卡住了,最終也沒有能刊登來。我心裏邊那個氣啊,真是沒辦法形容。
就好像辛苦的十月去懷胎了,到最後卻要流產了一般。其實我最最氣憤也不是我花費了這麼多時間,而是明明知道不對應該要批評的那些東西卻不允許批評揭露!作為一名記者,也作為這個報社裏的一個小職工,那麼我的良心又何在呢?我去問總編室的主任,他也隻是無奈的笑笑,好象有什麼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