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念了那一次在桐子花盛開的時候置身在樹裏麵、花裏麵、雨裏麵、風裏麵的美好的感覺,為了記住桐子樹的紀念,為了……也不知道具體是紀念什麼,總之,從那一次回到了城裏麵之後,她和肖名強就商量過了,今後要經常過去
“梆、梆梆!”房間門發出了些許動靜。
趙華真是氣都不打一處過來。這種時刻看啥都不怎麼順眼。他拿起杯子,咕咚咕咚的喝完了。他又想去抽煙,但是整個辦公室裏邊就隻有他,也找不到什麼煙。他真的很想找某個人來發點脾氣,罵上一點的國罵,找到一個什麼東西來發泄。最終,他拿起了三張廢紙三下五除二都給撕成了碎碎的紙片。這時才稍微消了點氣。
“呤——”電話討人厭地尖叫了幾聲。他非常不想去接,任由它去叫。但是,它就是不停歇,仍然執著地尖叫著。趙華生氣了,拿起聽筒,怒氣十足地問:“找誰?”
“我找趙記者。”是一個女子的聲音。
這種時候又來湊啥熱鬧?不太想同陌生人說話。他對起聽筒大喊了一句:“趙記者不在!”然後“蹦”的一聲,將聽筒壓住了。
“呤——”電話的鈴聲又響起來了。趙華背靠著椅子,盯著電話,任由它響,總之不接。終於它響累了,不響了。趙華歎了歎口氣,他的臉上露出一絲絲苦笑。這時他正在想點東西,那電話的鈴聲又迫切地響了起來,沒得叫人心煩意亂。他被氣得要死:有時候你不想去接吧,它偏偏一而再地打來,有些時候你的心情好,又想接接電話了,偏生一個都不打來,更有甚者打出去的電話也沒人回過來。等到那鈴聲才停止,趙華伸手把聽筒取下放在了一旁,從心裏麵說著:誰打來都不接。
突然間,他腦海裏邊一個小念頭跳出來了:不會這麼巧是昨天晚上的那個被欺負了的女職員李、李王玫吧?在她家告辭時,曾經跟她同她的老公說過,馬上去寫一篇通訊,批判和抨擊那個壞人,讓下夜班的女士都提高些警惕。還扔下一句話,你們就等著看看第二天的報紙吧。他家打電話過來詢問情況的?但是……真該死!趙華全身發了一個抖。要是她又打過來呢?連忙地把聽筒放回原來的地方。但是,萬一她或者她的先生真的打過來了,要怎樣答複呢?
自從當了記者以後,即使他寫的那些文章“成”不由自己,被那些領導都槍斃過不少了,一直以來抱著“寫不寫出來是我的事,發不發出來是你的事”的寫作態度的趙華從來就沒有像現在這般沮喪。仿佛他覺得他被侮辱了,公正被強暴了。
而自己那麼多年的形象——就是那個廣大讀者都有口口相傳的為人民、為公平正義說話,抨擊醜惡、揭露黑暗的高大的記者的形象如同海邊沙灘上堆砌成的高塔在海水的撞擊下霎時轟然倒塌。自己這麼多年議來用經理、用心血塑造的高大形象也就是一個軟弱的沙雕!
一個柔柔弱弱的遭到淩辱與迫害的女子要的是啥?不是那張都不到一兩左右重的紙張,而是社會輿論的幫助和支持。堅持道義,伸張公正,是這個世上所有傳媒新聞義無反顧的責任!等了這麼久,要是等來的卻是一片空白。他的心都被揪緊了!
趙華眼神在屋子裏像鷹一般晃蕩了一陣子,最後飛出了玻璃窗子,外邊,被一棟棟高樓大廈蠶食幹淨的天空如藍玉一般純淨,一絲絲的白雲由北向南分布在了上邊,一列在陽光照耀下泛著刺眼的光澤的民航客機在雲中滑過去,將要在城市東邊的國際機場上降落。他的心思卻跟隨轟隆著的飛機的引擎聲音穿過了往事的雲煙,忙不迭去迎接了另外一個辛苦向他走過來希望獲得幫助的被淩辱與糟蹋的女子:那是在八八年的那個夏天的某個周末。
老婆和女兒都上街去買點東西,隻有他獨自在家裏寫一篇小通訊。當時正在給一個文段的景物描寫斟酌的時候,安靜的屋子裏響起來了“梆梆”的聲響。是貓兒又在亂翻東西了?家裏邊並沒有養過貓兒。那就是老鼠在搗蛋鬼?家裏邊也從沒有見過那種東西。趙華豎起耳朵細聽著,那個聲音再次響了起來。原來是從房子大門上邊發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