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了一張角落裏的桌子,他打響指讓服務員上酒,白酒,度數越高越好。
幾秒鍾後,服務員以閃電般的速度端來十瓶烈酒,然後站在一邊看著,展冰揚輕笑著,細長的手指輕輕一捏一提,瓶蓋輕輕鬆鬆的打開。一邊的服務員看直了眼,這人是個怪物!她在心裏下了結論,然後迅速離開。
手指輕彈開最後一個瓶蓋,他仰頭一飲而盡。周圍的人看神一樣看這個美男子想喝白開水一樣的喝酒,他彈指,又是十瓶。
二十個空酒瓶整齊的擺在桌子上,神誌卻依然清醒。他筆直的站起身,臉上帶笑,結賬回房。
酒精傷身這道理他不是不懂,就因為他懂,所以沒有繼續喝下去,他要的隻是一種酒醉後的幻覺,而不是一幅因酗酒而病歪歪的身體。
躺回潔白的大床上,他將臉埋進柔軟的枕頭,屋子裏隻有一盞亮著的燈,縣的房間更加昏暗,房間很熱,汗水打濕了襯衫,他懶得理會,便一頭紮入夢鄉。
他夢見了魏音迅,他曾經的朋友,現在的上司,未來的情敵。夢見了尉遲蘊,哪個對他來說遙不可及的女人。夢見了爸爸媽媽,夢見了曾經的玩伴和朋友,不知怎的,他曾經完成過的任務,他殺死的人。那個蒼藍色的夢境,無數的亡靈在雲朵上瞭望,向他呼喊。無數的聲音混合成一支迷茫的歌,遙遠而又淒涼,他在森林裏奔跑,尉遲蘊在他的麵前,笑著叫他:“冰揚……冰揚……冰揚……”魏音迅在他的左邊,微笑。其他的人則在天空之上歌唱。
然後他哭了,哭得無比傷心,淚水流了滿臉。內心無比的悲傷恐懼。
很害怕很害怕,怕總有一天尉遲蘊會從他的身邊離開,怕總有一天會身敗名裂,怕當麵對即將被殺的目標卻下不了手,怕死後會見到所有的人……
很傷心很傷心,因為他已經主動離開尉遲蘊,因為他雙手沾滿了血腥,因為他沒有了退路,因為殺手的結局隻有死亡。
誰說殺手沒有任何感情,隻是他們將它們埋得很深很深,直到自己也無法觸及,隻有這樣才能夠避免上海,他們渴望情感溫暖卻又害怕擁有。誰說殺手不可以擁有情感?隻因擁有的代價就是死亡。
很迷惑,所以選擇了逃避。誰說逃避能解決問題?
他在逃避自己對尉遲蘊的愛,逃避自己的未來,逃避良心的譴責,逃避自己的心。
華山自古一條道,殺手注定無情義。
問題是,他已經擁有了作為一個殺手不應當擁有的情感,而他的情敵是他曾經的朋友,怎麼辦?怎麼辦?
作者的結論是:愛情可以讓人迷亂,所以我寧可永遠保持清醒。
展冰揚的決定是: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