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君蓮明天也要十五歲了。”突然,父親莫名說了一句話,讓月華一頭霧水,摸不著腦袋,但下一句話,卻如醍醐灌頂,讓她恍然大悟。他繼續續道:“說不定,是時候了。”
“要讓君蓮前往聖域嗎?”姐姐有些激動地說道,不知道是因為欣喜還是害怕,讓她的話音連同嬌軀一同微微顫栗著。
“嗯!”父親不失否認地點了點頭:“大概在這裏也呆不了多久了。”
“但是……”
“但是我就是不要嘛,家人怎麼說分開就可以分開嘛!”
姐姐在繼承母親的那份獨有的溫柔同時,也順帶繼承了母親九頭牛也拉不回心轉意的倔強。
“而且,爸你不也是對聖域的人……”
“你忘記了你媽媽的遺願了嗎?”
正當姐姐還想繼續掙紮之際,父親的一句話,就像是一盆冷水,將她從頭淋到腳,全身麻木。
沒錯,母親的遺願,她並沒有忘記,隻是她在竭盡所能地逃避而已。
可逃避終歸有一個期限,而這一天,也已經到來了,自己已經逃無可逃。
“有時隻能二選一。”父親渾濁的眸子泛起了一絲絲亮光,同時扭過頭,看向姐姐:”那一刻,你也應該很明白了。”
“但是……”姐姐還想說些什麼,忽然外麵傳來了一陣驚雷般的轟鳴巨響,兩人幾乎同時看向外麵,而後目光又碰撞在了一起。
於此同時,荒蕪的廢墟城市之中。
君蓮細細地打量起了一輛荒廢多時的小型貨車,而後蹲下身去,當視野之中躍入一個白色的油桶之時,整個人頓時一驚,連忙伸出手,將那白色油桶往自己這邊拽,剛拉動幾厘米,油桶裏便是傳來了一陣液體撞擊膠桶的低沉聲響,君蓮整個人欣喜若狂,恨不得就此手舞足蹈以泄心頭之狂喜:“還有油!”
當君蓮將那白色油桶從車底拽出來之後,還沒來得及露出喜悅的神色,忽聞一聲震耳欲聾的獸吼,臉上的神色頓時垮了下去,暗道一聲不好,便想要就此迅速逃離。然而當大腦剛規劃出這一係列動作,還未能動身,一頭六腳狼“神詛”便是張大著血盆大口,朝著君蓮猛撲而來。
這一口要是被咬了個實在的話,君蓮便會毫無猶豫地被斷屍兩截。
君蓮爆發潛力,朝左靈巧一遁,竟是閃避了那頭“神詛”的致命攻勢,而那“神詛”也隻是咬在了他的肩頭之處的披風之上,猛地一撕扯,巨大的力道,將那一塊披風連同血肉一起撕扯了起來。
趁著這個機會,君蓮猛地一咬牙,強忍住了肩頭那鑽心入骨的劇痛,提著那桶汽油,不要命地一直朝前方狂奔而去,而那頭“神詛”亦是緊隨其後,顯然已是將他當作了必獵的獵物,不使他亡於寒齒之下,死不罷休。
然而剛還沒跑出一段距離,君蓮猛然落腳之地,一道道裂紋自腳掌處暴綻而出,飛速蔓延下,瞬間便是布滿了周圍的大地。當這種裂紋達到某一個極限之後,終於是發出了不堪重負的破碎之聲,旋即地麵坍塌,君蓮跌入了下方的漆黑之中。
而站在那圓形大坑邊緣的“神詛”俯視了一下下方的幽暗深邃,便是轉身離開了。
跌入廢墟之中的君蓮緩緩睜開眼,一股劇烈的疼痛感,閃電般擴散到了全身,好像五髒六腑都齊齊搬了家,一條蜿蜒的紅蛇順著輪廓緩緩爬下,染紅了衣襟。一股眩暈感,無法遏製地從腦海深處湧現而出,意識似乎就快要跌入無盡的黑暗深淵之中,趁著腦海裏即將潰散的一絲清明,君蓮狠狠地將舌尖咬破,鑽心的疼痛總算是讓他的意識清醒了一點。
提起那桶汽油,君蓮宛如行屍走肉般行走在回家的路上。
“就快到了!”
“就快了!”
憑著這一句話,讓君蓮無數次想要墮入黑暗深淵之中的意識一次又一次地清醒了過來,哪怕身體傳來的疼痛如駭浪般衝擊著脆弱的靈魂,他那身軀仍聳立如山,不曾動搖分毫,更沒有就此倒下的念頭!
信念的力量,超乎想象。
可當他朝前方望去時,虎軀頓時一顫,那遠處,滿目的黑煙高聳入雲,像是一條張牙舞爪的惡龍撲向天際。君蓮頓時心生一股不詳之意,說不出來的感覺,就好像命運早已有了注定,而自己卻不能不從的討厭感覺。
狠狠一咬牙,抱著一股人定勝天的心態,他不信造化弄人,更不信天已注定!他用著最後的餘力,驅使著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登上了腳下這座樓宇的最頂峰,他要用自己的雙眼,親自告訴自己,絕對不會出事的!僅僅隻是自己多慮了而已!
站在樓宇之巔,眺望遠方,目光如電,所落的那處黑煙繚繞的廢墟,駭然是家所處之地,此時已經是遍體鱗傷,滿目瘡痍,十五年來的酸甜苦辣、十五年來的悲歡離合、十五年來的喜怒哀樂,在今朝毀於一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