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司辰倒是難得的沒賴床,換上一身喜慶的妖紅色遍繡纏枝蓮流蘇襖裙,及膝的長發用一根正紅錦帶隨意束起,清清爽爽的出了修竹院。
出了竹林,方看到喜氣洋洋的相府,劉氏也是出了點心思,這相府布置的熱鬧又不至於繁雜。一路上遇到了不少丫鬟婆子,皆是換上了新裝,看著難掩病態明司辰都是目不斜視的離開,氣的荷碧跳腳。反觀明司辰還是一臉淡漠,對那些來來往往的丫鬟視若無睹,仿佛她的周圍已經自成一片天地,其他的凡塵雜事已經無法讓她再多施舍一個眼神。
其實這樣的境況又不是一天兩天了,也就是荷碧還總不能習慣,每次都要再白白的生一會子氣。相府裏的丫頭多是拜高踩低的主,她一個病弱庶女沒爹疼沒娘愛的,她們會恭恭敬敬的才怪了。要不是修竹院鬧鬼,那些人都嫌晦氣不願靠近,而明司辰又常年病著,極少出來,恐怕惹起的事端會更多,哪還是不行禮這麼簡單。
荷碧其實不太明白明司辰為什麼一定要今天出來,她明明手臂上的傷還未好,又染了風寒,身體不適,其實應該呆在院裏修養的。再說劉氏不喜小姐,巴不得小姐永遠窩在偏僻的修竹院別出來礙她的眼,小姐向來喜好清淨不惹事端,為何要初一出來呢?
明司辰才不會告訴荷碧,其實她今天出來就是閑的沒事想給劉氏惡趣味的找個不痛快。
不同於修竹院的偏僻幽靜,落梅居的精致富麗,壽柏閣多了幾分大氣滄桑與佛韻悠長,而這裏就是傳說中一心禮佛,甚少理會內宅之事的老夫人的居所。雖說老夫人平日裏不理俗事,但是過年的那幾天,大家還都是會來到壽柏閣請安拜年,大家歡聚一堂,好不熱鬧。明司辰的確喜歡清淨,所以這些年一直都以病重為由不出修竹院,但是今天她既出來,便是無利不起早,別有所圖,不撈點好處是不會罷休的。
明司辰從從容容的邁步進了壽柏閣正堂,一副標準的大家閨秀落落大方的模樣的向老夫人,便宜爹,劉氏請了安,方才坐下。
“司辰不是病著,怎麼又出來了?若再染了風寒可怎麼好?”劉氏拿出自己當家主母的氣勢,語氣裏是恰到好處的關心。但看著明司辰的衣服卻是露出一絲一閃而逝的陰沉。這種場合穿出來這麼舊的衣服,當真是上不了台麵的庶女。
“司辰常年不出修竹院,今兒看著天氣晴好,竟忍不住想出來走走了。”明司辰淡淡而笑,聲音清淡溫和。
“辰丫頭倒是許久不見了,瞧著還是難掩病色。大夫的藥可有按時吃?怎麼總是不見好。”老夫人一派慈眉善目的問道。
“孫女哪敢不吃,隻是自幼便身子孱弱,病不易好罷了。”明司辰對這個老夫人倒是有幾分好感,這個老人家對待子女皆是一視同仁,並不偏愛,很有慈祥老奶奶的樣子。“孫女一直病著,許久都未曾來給祖母請安。今天既是初一,正好獻上孫女的一份心意。算是孫女賠罪了。”明司辰婉約一笑,招手讓荷碧拿過來。
“這是孫女親手抄寫的五本佛經,孫女閑暇之餘也會研讀佛經,有些拙見還希望能與祖母探討。隻盼祖母不要嫌司辰愚笨就好。”見老夫人翻開那本佛經,明司辰抿了口茶水,淡淡的解釋道。
老夫人其實是個很和藹的老太太,平日裏因為不太打理俗事靜心禮佛,所以在內宅之中地位反而不比劉氏,但明司辰知道能教出一朝宰相的女子定然也不是愚昧之人。這些年內宅的事情老夫人不是不知道,隻是不願管,一旦要插手,以她的地位,想要庇護一個人是極其容易的。明司辰作為相府二小姐,如今已經十七了,就算是劉氏再不喜見她,她也到了嫁人的時候了,這些年她把重心都放在了打拚事業上,在相府裏依舊是一個默默無聞病病殃殃的庶出二小姐,沒權沒勢,劉氏可以說是想怎麼拿捏就怎麼拿捏,到時候指給那戶人家做小妾都是可能的。明司辰這一世隻欲自在逍遙的活著,不願被情愛之事所羈絆,所以她是絕不可能讓劉氏把她嫁出去的。既是如此,就要在相府之中占上一席之地,確保自己的話語權。呆在老夫人身邊可暫得一處庇護之所,日後行事也可方便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