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睛看不見了，
還伴有陣陣難耐的刺痛。
再加上胸口已經是心痛如絞，
我抓著劉禎的衣領，
告訴我，長留山到底怎麼了？
他沉默了一下，將我抱的更緊了些，
阿雪，你現在傷得很重，
不要講話，我先帶你回去。
為何長留山會被焚毀？劉無忌明明隻是個凡人！
我的聲音低沉而無力，
他雖是凡人，劉禎頓了頓道，
他手下卻有那麼一批奇人異士。
說起來皆是為了抓我才惹出的禍事。
那些異人道士算出長留山的山根，
乃是眾多湖泊中最裏麵的一個，
名曰碎星湖，火從那裏引出，
方能燒得萬劫不複。
碎星湖？我的身體猛烈的一抖，
那是我守著的，救了劉無忌的湖啊。
劉禎的聲音又傳來，阿雪，你要堅強一些，
長留山的生靈與我的軍隊都沒能逃出生天。
我們要好好的活著，好為他們報此大仇。
我沒有出聲，他便又說道，
我帶你回我臨時的住處吧。
不，我緊緊的抓著他，連關節都泛了白，
帶我回長留好不好，我要回去！
他長歎一聲，好，我帶你回去，
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陪著你。
長留山乃是上古仙山。
不但往來仙客，亦是修仙練道的聖地。
我叫阿雪，
乃是一隻修了兩千年的仙鶴，
因做了鬥姆姥姥座下靈鳥，
妖性漸去，一心向道，
隻承望有朝一日也可位列仙班。
這些年，我看著太多的人成仙得道，
譬如天生的爺爺—土地公公，
他還是個孩子的模樣便上山修仙，
八十歲得道，自然要叫我一生阿姐。
掌管仙籍的鬥姆姥姥說，
因仙鶴本是靈鳥，我又是鶴族中仙根最深的，
是以早就超過了同樣級別的地仙，
隻待過了升仙的考試便可得償所願。
長留山上像我這般一心向道的妖精還有很多，
譬如我的鶴族，隔壁山頭的狐族，
還有劉禎母親那樣的梅花鹿族等等。
我自小在碎星湖旁的洞府長大，
日日與蓮花為伴，千年歲月，若白駒過隙。
每每看見有人自長留腳踏祥雲飛升成仙時，
我都毫不懷疑，我將會成為他們中的一員。
直到我救了天殺的劉無忌。
鬥姆姥姥曾告訴我，
此一去，重墮紅塵，許是斷了成仙一途。
我說，無妨，他一生不過匆匆數十年，
若他走了，我重頭再來。
姥姥說，去了凡塵，便要封印你的法術，
若然用術傷人，則以妖論處。
我說，他娶我做妻子，
我便烹茶煮飯，好好與他度日。
姥姥歎口氣，將玉笛贈予我，
說，若你終被辜負，便吹奏玉笛，
長留派人接你回去。
劉禎將我帶回了長留山，
不過一年半載，
玉笛未響，長留卻成一片焦土。
滿山的美玉全部崩壞融化，
各族中修練的幼崽，未修成大道的精靈，
草木花樹，一夜之間，死了個幹淨。
我眼中流血，不能視物，
鼻子卻聞得到混著血腥氣的焦味。
我趴在地上，欲哭無淚，
劉禎拉著我的手，沉沉道，
阿雪，都是我的錯。
我就著他的手攀上他的肩膀，
姥姥呢？姥姥呢？
劉禎沉默了很久，才道，
姥姥是長留精魄，與長留山共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