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不久,皇後齊薑便突然告病靜養,
這麼一來香馥夫人陶綰便接了協理六宮的大權。
於是在桃花盛開的時分,
陶綰極為高調地來到了仙居殿,
她雍容華貴儀態萬方的像個將軍般向我走來。
令我有一瞬間的晃神,
我還記得趙美人甫侍寢時,
我傷感的閉門不出,
她穿著淺紫雞心領繡梅花仕女襦裙 ,
清水芙蓉般坐在床邊勸慰我給我吃荷花酥的樣子。
如今她的嬌顏圓潤了一些,
身上的裙衫則走金線描飛鸞,
明黃的齊胸襦裙,外罩猩紅色天鵝羽緞披風。
配著她今日刻意的高髻,
還有嘴唇上嬌紅的胭脂,
仿佛她才是今日未央宮的主宰。
她身後的儀仗幾乎超越了皇後。
不過此時此刻又有什麼關係?
隻要順利生下皇嗣,哪怕換一位皇後,
劉無忌也在所不惜。
精致的陶夫人和她的隊伍一直逼近到我麵前,
我還是坐在蒲團上動也未動,
大膽罪妃,見了夫人怎不行禮?
我淡淡看了看這些滿臉驕傲得意的宮女,
真是山一程水一程,曾經落魄的陶綰,
被李夢笙的宮女追的無處躲藏,
如今她身邊也有了不可一世的宮人。
陶綰慵懶的擺擺手,輕巧地吐出兩個字,掌嘴。
後來又上來兩位穿金戴銀女官,
抓住剛剛出口不遜的宮女,就是三十個皮巴掌。
打得那女孩子牙齒落了一半,腫如豬頭,
卻依舊不敢大聲哭喊。
我閉上眼睛,仙居殿真不是個好地方,
三天兩頭就有人在此流血犧牲。
陶綰香風陣陣的坐在我旁邊,揮退了眾人。
她的手若有似無的掠過自己的小腹,
在小心翼翼和不想別人看出的程度中間左右搖擺。
我和她又坐在一處,
卻已不是當時耳鬢廝磨的姐妹。
她仔細打量我一番,不由歎息,
這樣的境遇也沒有折損你的美貌。
我並未回應,她染著名貴蔻丹的指甲,
輕輕彈了彈披風帽子上的風毛。
你過得還好嗎,鶴姬?
我輕笑一聲,看起來,比起你委實差矣。
你還真是令本宮覺得意外啊,
她露出叵測的笑容,
本宮以為你至少會問個為什麼。
還能為什麼?我淡淡看著她,
世間的榮華富貴,難道還不是理由嗎?
你說的很對,她輕快的拍拍手,
能坐在這個位置上,我才能安心,
我父親和家族才會盡心盡力的輔佐我,
而不是將我當成一隻過河卒子,
隻是為了家裏的姐妹試探皇帝的具體喜好。
她的言語中不知不覺透出年少時的心酸,
我靜靜的看了她一會兒,
所以,你的避寵也是裝出來的?
她抿嘴笑了笑,你那麼愛劉無忌,
卻並不比我更了解他。
劉無忌不會愛上誰的,
隻不過是哪個女人更有用處一些,
譬如當年的皇後。
她突然充滿嘲諷的晃晃她珠圍翠繞的頭,
齊薑和劉無忌青梅竹馬,兩情相悅,
劉無忌曾海誓山盟,對他表姐說,
我若為星卿為月,願夜夜流光相皎潔。
舞陽長公主這才為了女兒助他登上帝位。
我聽了渾身一麻,劉無忌那樣深沉的人,
究竟是在何種年歲何種心態下,
說出這樣令人肉緊的情話?
結果他登基沒多久,陶綰繼續道,
齊薑就失了聖心,比我和李夢笙入宮還早一步。
我扯了扯嘴角,舞陽長公主會答應嗎?
不答應又如何?陶綰笑笑,
生米都煮成了熟飯,
再則齊薑是個和你一般的傻子,
隻怕打落牙齒和血吞,未必肯教她母親知曉。
我腦海裏浮現出齊薑有些絕望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