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近視度數,一直停在了六百。我戴著厚厚的眼鏡,讀到大學,哥哥一直陪伴著我。然而哥哥越來越苦悶,因為他殺不了對我們家的潛在威脅。
據哥哥說,有人對我們家下詭術,所以我們家這些年來一直很不利。
我內心腹誹:誰這麼缺德呀,我們是得罪什麼人了?這人這麼大怨氣給我們一直以來都這麼慘。
——哦,對了,自從幾年前我發狠心叫倆餓死鬼去殺陳家母女,而她家有很強的庇護符導致陳母死去,陳昭敏被送進瘋人院,我們家就搬到了很遠的地方。父母難得意見一致,把我千裏迢迢帶去西藏,找一個一隻腳萎縮的喇嘛給我封印了三隻眼。
封印的過程很痛,但是家自那以後倒是像個家了,倒黴的事情也就逐漸消失,目前我家倒是安樂太平,好事也接二連三地來,日子似乎就好起來了。
後來我才知道,我是祖傳的三眼鬼子,我奶奶和舅公全都是,爸爸也是,但他們都沒有和我一樣強大的能力,他們隻能看見鬼而已,奶奶能力稍微強點兒,可以聽見鬼說話。
我變得和正常人無異,但再也看不見哥哥,隻能偶爾在午夜夢中朦朦朧朧地聽哥哥說著什麼,卻始終聽不清。
我以為我就這樣過一輩子了。
可是有一天,我在學校門口看見了陳昭敏!她衣冠楚楚,完全沒有一點瘋子的樣子。
她死死盯著我,恨不得抓刀過來砍人的眼神讓我有點怕。畢竟我現在沒有力量了,死是很容易的。但我並不後悔,他們那是惡有惡報。我還遺憾呢,應該把她家符揭了,讓陳昭敏一起去投胎!
可我沒想到,陳昭敏會在幾天後半夜爬進我宿舍,拿刀刺我、第一下刺中了我的肩膀,我被痛醒,下意識地和她搏鬥。舍友都嚇呆了,除了舍長在大叫和報警其他人一動不動,甚至還有穿著褲衩子、光著膀子就往外逃的——這就是所謂的危難之際見人心吧。
陳昭敏一邊咒罵我一邊和我扭打著到了陽台,我想不到一個女孩子是如何在半夜躲過保安的巡邏、爬上男生宿舍4樓,並且把一個青年男子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的。我掙紮著,肩膀疼,額頭更疼,我感覺我模糊的視野慢慢清晰,眼前越來越亮,竟像來到白天似的。
再後來,我就看見陳昭敏從陽台掉下去,刀插在她小腹上。看著那血紅的一片在草地上氤氳開來,我的眼前逐漸漆黑… …
我在醫院暈了三天,這三天我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在一條黑水河上飄,飄了好久好久,直到那個封印我力量的喇嘛從天而降,把我拉出河。
他歎著氣對我說:“你的命格,我終究改不了啊!”
我醒來之後,近視在緩緩增加,卻沒有以前那麼瘋狂。而我的三隻鬼眼似乎比以前更加厲害了……我以前隻能模糊看見哥哥模糊的影子,現在連他的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而且隻要我想讓那個鬼消失,它就能消失,燃燒著消失。
哥哥看不過去了,他說:“不要總是使用你的噬魂眼,人家好好的別讓人灰飛煙滅。再說,用多了,你也吃不消。”
我聽話,不用。
哦,對了,我現在可以自由操控使用三眼的時間呢!
有了三眼傍身,我行事也乖張自信了許多。但是這件事一直是我和哥哥之間的秘密,連爸媽都不知道我陳昭敏來找過我,還把我額頭的三隻眼的封印給解除了。
直到那年在舅舅家吃年飯,一個年輕人跑來說能算命。舅舅是信基督的,但其實就是一個貪得無厭的無神論者,缺德事沒少幹,他自然是不信的,當即就揮揮手:“我們信基督的,你走吧!”
那年輕人也不氣餒,信手一掐,說:“你前些兒日子本在X城有生意,隻是被小人阻礙,所以灰溜溜又回來了,是也不是?”
舅舅一驚。
這倒的確如此,舅舅和人合夥看著一個藥店,是承包大老板的生意,本來兩個人是要合夥吞錢的,隻是那人起了歪心,想一個人獨吞,所以誣賴舅舅偷錢,舅舅就被趕回來了,如今一直背運,甚至生了痔瘡和胃病,一直在家將養著、這人的測算竟然大為精確。舅舅不禁稱奇,當即拉這年輕後生,還讓他看宅看風水,想看看能不能改運。
我有些忐忑,怕他看出我的破綻。
果然,怕什麼來什麼,那個年輕人在屋子裏走了一遭,又環顧了所有人,突然抬手,用他那食指比中指長的劍指指著我,冷眉倒豎:“五鬼並存,大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