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五,雲州城。
深秋清晨的陽光才剛照亮了雲州城窄窄的街道,石板路上還偶能見到微泛著白光的薄霜,卻已是人來人往,頗為擁擠。
街邊的小吃攤一早就開始叫賣,熱騰騰的白氣就著朝陽,溫度和香氣一起彌散開來。行色匆匆的人被這熱氣吸引,停在小吃攤前,從容些的便坐下來喝碗燙口的豆花,再仔細地理了衣袍,大步離去;也有鎖著眉的,買些包子饅頭拿了便走,神色間似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一般。
“吱——呀——”,長街正中的雲起客棧打開了門,店小二穿著件半新的夾袍,邊開門邊道:“唉呀,今兒可真熱鬧,這天公也是作美,多好的日頭啊……哎呦,客官您別急,各位的早餐一早就備下了,不耽誤,不耽誤。”說著轉回店裏,給幾個正大聲嚷嚷的住客端上了米粥饅頭,還有幾碟小菜。
雲起客棧的大堂已被店裏住客坐得滿滿,但氣氛卻絲毫不熱鬧,反倒有幾分壓抑。一眼望去,滿堂都是青年男子,多有佩刀帶劍的,彼此間也不說話,隻是眼光轉來掃去,神色間頗有幾分防範和輕蔑。
“咦?怎麼這樣早就有這許多人了?”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打破了詭異的氣氛,嗓音帶了點南方軟語的味道,清脆幹淨,很是好聽。
大堂裏的客人一起抬頭看了過去,隻見一個著淡藍衫子的少年一邊伸著懶腰一邊從樓梯上走下。那少年瞧著不過十六七歲年紀,身形修長,雖不算高大,卻十分地挺拔好看,腰背筆直,透著一股少年人才有的朝氣。一身洗得泛白的藍布衫也給他穿得別有韻致。少年的頭發隻用一根白色發帶簡單束著,腰間也是同色帶子結束,佩了一柄長劍。
待少年走下樓梯,站在大堂裏,一眾客人的眼光又不自覺地給他的眉眼吸引過去,那少年膚色微黑,一雙眼睛卻極為剔透,黑白分明的眸子一轉,就看得人一怔,雙眉也生得俊逸,當真是眉目如畫。眾客人雖都是心事重重,看著這少年也感到清爽了不少,心中不由道:竟有如此好看的少年!
店小二已經迎上去,笑道:“公子昨日到得晚,今兒還起這樣早,莫不是也要去歐陽家?”
此言一出,一堂食客的眼光又“唰”地集中在了少年臉上。少年給看得一愣,脫口問道:“什麼歐陽家?”
店小二也有幾分不能置信,道:“公子竟然不知?咱們雲州的歐陽老爺今日在府裏給歐陽小姐招親哪,公子您看這一大早的,滿城裏都是年輕公子哥兒,可不都是衝這來的?”店小二瞅著少年,又熱心了起來,道:“看樣子公子是當真不知,不過既然趕上了,公子不如也看看去?說不定就……哈哈,這可是好事情啊。”
滿堂食客原本盯著少年的眼光已收了回去,有幾個沉不住氣的一邊拿眼瞥著少年,一邊嘀咕道:“哼,俊是俊,可看著跟個小娘們兒似的,又管什麼用了?”身旁就有人陰陽怪氣地接道:“是啊,今兒說不好可是要動真家夥的,看他那身板,能有多大能耐?怕不要一進去就嚇得找娘吧,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