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1)

一枝薔薇爬過矮牆,繞上綠紗窗,風一吹,卻受不了重似地落了下去,呼啦啦地砸到了門前。

門裏,正是大戶人家小姐的閨房。

花梨木的雕花床,綠色的帳幔,淺黃的翻花被子裏,深睡著一雙美人:少年是麥色的膚,深色的臂上,枕的是一張白玉一般的少女的臉,兩個人一色的長睫毛,便是唇角的笑意,這一刻也是一樣。

丫頭水蓮在門外聽了一陣,也不見裏麵有起床的聲音,再抬頭看看接近晌午天的太陽,不由地嘟囔了一聲:“少爺……怎麼也和小姐一樣就睡不醒了?”

少爺是裴相爺的義子,裴衛,十歲時來的相府,至今已在府上生活了六年。小姐是裴相府的獨女,裴嫣兒,因為病弱自小被送去醫仙處帶養,直到三個月前十六歲生日那天才被接回相府。

裴嫣兒被送回來那日下了大雨,一起去接應她的人被大雨打散,深夜時分,裴府的人才等到裴衛回來,他的外衣裹住一名昏睡著的少女,少女的臉偎在他的胸前,頭發鬆鬆地散著,小小的臉,尖尖的下巴,唇角一抹淡淡的笑意,並不因為她的不省人事而散去。裴衛也不等人過來接,隻對相爺和夫人說了一句:“嫣兒受寒了。”抱了她就往屋裏去。

水蓮後來聽說,那一夜裴衛就沒離開過小姐,也沒讓任何人進去小姐的屋子,第二天,小姐醒轉過來,大病初愈的樣子,臉有些蒼白,一雙眼卻不相襯地十分明亮,她由裴衛陪著,見過相爺和夫人,夫人是心肝寶貝地哭過笑過,相爺也在一邊紅了眼睛。

那場麵,水蓮至今想起來還是感動不已。

可是,小姐卻是嗜睡得很,水蓮自打被分來照顧小姐,就沒見小姐有一天能正正經經在吃午飯前睡起來,夫人有幾次不放心過來看過她,也隻說小姐先天不足的身子,就且讓她睡足了覺,不許人喚她起床。

隻這一對此時還相擁而眠的人明白,不是那樣的。

床上的少女睜開眼,對上的是少年的一隻手,他的手指纖長,記憶中有一個男人,著白色的衫子,坐在一個大大的鋼琴前,手指彈動,那手指,也是這樣纖長的……。有一個名字反複在她的心底泛起又沉下,心有一點痛,忍不住,身子就輕顫了一下。

身後的少年也睜了眼,淡淡出聲:“嫣兒?”口氣裏卻有了絲絲不滿:“你又在做什麼夢了嗎?”伸手就把她扳了過去對住他的臉。

她睜了眼,看住他的眼:“是的,那裏麵還是沒有你,怎麼辦呢?”

在這個世界裏,他是她第一眼看到的人,那個時間就在在這間房,她頭疼欲裂地醒來,燈很暗,四周很古色古香,拉開被子,看到自己身上也是古時才有的衣裳,一側過臉,美少年的臉在燈火的閃爍中顯得魅惑,尤其是那一雙眼,混著狐狸和野狼氣息的眼睛,讓她一時間覺得自己到了聊齋的故事裏:“我已經死了嗎?”

“死人有影子的麼?”少年努努嘴,手伸過來托了她的臉讓她看壁上的影子,她的和他的,隱隱約約地交疊著:“有我在,你會一直好好的。”

她拂開他的手指,縮回到被子裏:穿越了吧……。這個落腳處好象還不壞,就是相對著的少年有些陰暗了些,明明最後一句是窩心的話,從他嘴裏說出來就冷硬得象剛從冰庫裏拿出來的魚塊一樣。

一時無話,末了少年拿了剪子去剪燈花,聽到她問了一句:“你認得我?”

少年手微微一顫,剛剪了的燈花落回到燈上,閃了一串小火花,少年的臉照得亮了一些,越發俊美了起來,隻是她這時正背著他,並沒有看到,他忽然輕笑了起來:“裴嫣兒,你是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麼?”

她不說話,隻在心裏劃了一個圈圈:原來她現在的身份是裴嫣兒,可笑的是,穿越前她冒用的那個名字剛好叫張嫣。

少年撚暗了燈,脫了鞋躺到她身邊:“嫣兒,你不記得也是應該的……我是你的義兄,裴衛。”

她又劃了一個圈:原來他叫裴衛。

他一點一點地說著,她就一個一個圈子地畫著,漸漸地敵不住困頓,沉沉睡去。

她本來叫衛凡菲,本來在替人相親,因為存了拆人姻緣的目的去的,所以報應這麼快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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