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是個正常點的姑娘,是斷然做不出為了情敵送了命這種事的。
甄魚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安分守己的良民,走路從來目不斜視,有鈔票飛到她臉上也能被她避開無視,路遇行人圍觀熱鬧數她閃得最快,別人的那點好奇心在她看來都是招惹各種麻煩的根源。
隻有膩膩歪歪的鍾天齊是她怎麼也丟不了的一個大麻煩,該人與甄魚從小學開始便糾糾纏纏、分分和和數十年,終於在甄魚大二寒假過後開學這天,鍾天齊牽著一個嬌小清麗的女生再一次來和甄魚談分手,剛好這女生甄魚也認識,兩人算是高中時無話不談的好友。
正趕上元宵節,一對對分別了整個假期的小情侶在人工湖邊卿卿我我。沿堤而栽的柳樹枝頭掛滿大紅燈籠,風吹紅暈浮動。
甄魚接了鍾天齊邀約的電話,裹了件毛衣外套就匆匆下了寢室樓,此刻涼風一吹,冷得打了個哆嗦。
鍾天齊比甄魚高很多,微低著頭的側影和以往一樣俊美,對甄魚說出話卻很強硬:“我是真的愛小文,我離不開她,甄魚我們好聚好散,以後還是好朋友。”
甄魚對鍾天齊這麼多年的反反複複也著實膩煩,無奈地翻了翻白眼,抬頭麵無表情地答應:“好啊好啊,說完咱就散了吧!你們繼續,我先回了。”
鍾天齊卻不讓路了,拽著小女友橫在甄魚麵前,開始自以為是地安慰道:“甄魚我知道你心裏怨我,我也很抱歉。”
“我沒……”
“不用嘴硬,你心裏難受我能理解,我也沒辦法,和小文相處這段時間,我才知道她就是我這麼多年等待的真愛。小文一直不願意我和你攤開說,怕傷害你。可是愛就是愛了,總要坦坦蕩蕩的。”
甄魚牽牽嘴角,感情這倆已經背著自己苟且很長時間了。
“你別不說話,你想罵我就罵吧,是我先追求小文的,你怎麼怪我都可以。”
旁邊被男友緊緊拽著手的小文也用泫然欲泣的可憐眼神望著甄魚。
甄魚恨不得一掌拍死這個絮絮叨叨的白癡男,說得好像這麼多年都是甄魚一直在纏著他死不放手一樣,現在再來自己麵前上演真愛祈求原諒的戲碼,真是讓人倒盡了胃口。
“你們倆……我x……”
甄魚睜大眼睛看向兩人身後,一對男女騎著輛失控的自行車正從湖邊不遠處的大路上失控衝下斜坡直奔三人而來。
甄魚第一反應就是快速閃開,鍾天齊聽見身後呼嘯而來的尖叫聲也快速放開女友的手和甄魚一個方向閃開去,就是小文被嚇得呆在原地直愣愣看著衝自己而來的自行車。
甄魚來不及多思量,身體先於思想行動,撲開小文代替她被撞得飛進了人工湖。
砸進冰冷湖麵的一刻,甄魚腦子裏悔恨不已,為了這麼一個名義上的情敵,至於麼,姐們兒我不會遊泳啊!
三月瀘州,姹紫嫣紅開遍。
每月初八、十八、二十八是這座小城固定趕大集的日子。
今日初八,城門會比往日早一個時辰開,城外的農夫小商販生怕去晚了搶不到集市中做生意的好位置,早早趕著驢車、提著竹籃等在城門外。
守城門的王五半耷拉著眼皮,抱著佩刀斜靠城牆打哈欠,對麵的張麻子揶揄地笑:“小翠那小娘們本事不錯,讓王哥勞累一晚上?”
“小翠個屁!”王五縮著脖子狠狠罵了一句。昨晚本來計劃好去迎春院點了小翠好好溫存一番,才剛走到八方巷口,就被急召回了府衙。在外折騰一晚上,寅時身子才沾上床板,偏偏今日輪值,卯時不到就趕來接班守城門。
張麻子不明就裏:“這是出啥事了?”
王五哼了一聲:“不就太守家小少爺……”忽地又住了口,瞄了瞄周圍,見無人注意這邊,朝張麻子勾了勾手。張麻子趕忙弓著身子湊上前去。
“那小少爺這次惹大事了!”
“到底啥事,老哥你可別賣關子了!”
“聽說他這次又拐了個女子私奔!”
“嗨!我當啥事呢,又不是第一回了。”
“這次可不一樣,那女子來頭可不小,聽說是定安侯府的郡主!”
張麻子咂咂嘴感歎:“小少爺果真色膽包天,連郡主都敢拐?”
“可不嘛!”王五搖搖頭:“有這麼個混世小魔王在,太守後院也不安生啊!”
“那找著了嗎?”
“找著什麼啊!這瀘州城都翻了個遍也沒翻出個影子,聽說太守派了一隊人馬追出城外去了,昨夜也沒見著回來。”
“喲,看來是現在才回!”
隻見遠遠一隊青衣衙役騎馬向城門奔來。
東方天際霞光滿天,旭日初升。
卯時到,城門大開。
等在城門前的各式人群自動讓開了一條路,避免被這對疾馳的人馬傷了撞了。
有個身穿粗布麻衣的壯實粗漢似是腦袋不夠靈光,他人都快速收拾手中的東西讓到了路兩旁,他卻呆呆把著個獨輪車堵在路中間不動作。
獨輪車一邊坐著個花白頭發的老婆子,一邊搭著床棉被不知蓋著什麼東西,裏麵凸起一大塊。
老婆子原本閉著雙目瞌睡,睜眼一看壯漢不知動作,拍著車軲轆張口大罵:“傻子!還不快讓路!”
壯漢聽得一陣慌亂,把著獨輪車不知往哪個方向推,在原地一陣搖擺不定。
轉眼騎隊便到了眼前,打頭的衙役青衣配有錦紋繡邊,臉龐方正,劍眉星目,正是太守手下最得力的校尉吳長誌。
見前方有人攔路,吳長誌皺眉緊拽住韁繩一拉,座下的黑駿馬兩條前腿騰空而起,長嘶了一聲在一旁落地。
幾個挎籃子背獸皮的農夫獵戶被嚇得向後倒去,引發了後麵人的擁擠,瞬間周圍的人倒下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