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命運(1 / 1)

幹燥、悶熱,空氣中四處飛著稠密的粉塵,搞得每個人都透不過氣來。雙手又沉又重,脊背和雙肩就像灌滿了鉛一樣。身邊到處都是金黃色的礦石,我們習慣於將這種礦石叫做貧礦。當然,有時也會有一些五顏六色的,那也就是我們口中的精礦。精礦有紅色的,藍色的,也有綠色的。我們甚至可以撿幾粒來裝飾那小的不能再小的床,領班對此也裝作沒看見,因為他知道,對於我們這些礦工來說,這已是僅有的一點樂趣了。

“沙……”一陣脆響,我沒等我們處理完上一堆礦石,武裝礦車又將一堆礦石傾倒在我們的腳邊。塵土滾滾撲來,擋不住的粉塵隨著我們的呼吸闖進了鼻腔,衝進了微張的嘴巴,然後再灌進我的肺葉。當休息的時侯,我們就會從鼻腔裏挖出一團團發黑的鼻屎。確實是不怎麼雅觀,但你必須得習慣這一切。

隨著一陣“擦擦”聲,我們的雙手機械地揮動著手臂。我們所要做的,就是將這些令人生厭的礦石鏟到咯咯作響的傳送帶上,傳送帶會將它們送進煤礦,接著那兩根粗大的煙囪就會冒出黑煙……

“要堅持住。”領班高舉拳頭激勵我們:“為了祖國,為了人民,為了我們偉大的布爾什維克……”

但是,什麼是真正的祖國,什麼是真正的人民,什麼是布爾什維克,當時的我並不懂。對於十七歲的我來說,就是拚命地對付那些礦石,如果不加油幹,那麼晚飯就沒了著落。

“咳咳……”身旁傳來了薩尼夫斯劇烈的咳嗽聲,我轉過頭去看他時,他已咳得直不起身來。薩尼夫斯已經五十幾歲了,在礦廠裏工作了三十幾年,是一個好人,一個布爾什麼維克的堅定支持著。雖然這個歲數對其它人來說還不算老,但對於在礦廠工作的人來說……就像我們所看到的一樣,五十幾歲已差不多要走進棺材了。

他的一生是悲慘的,因為他所去過的地方,無非就是從這個礦廠轉到另一個礦廠。雖然他執意說他的一生是偉大的,他將一生都獻給了祖國、獻給了人民。但是我們看他的眼神,還是少不了悲傷。

“別停下,繼續幹你們的活!”和往常一樣,領班的吼聲再次阻止了想幫助薩尼夫斯的人。對於他來說,這種愚蠢的舉動是不可容忍的,這將會大幅地減少礦廠的產量。

於是,我們隻能一邊工作,一邊帶著同情的眼神望向薩尼夫斯。

看著他,我就像看著我自己。十年、二十年、若運氣不好就會更久些。不管怎麼樣,總有一天,那個站在薩尼夫斯的位置上,彎著腰,咳得喘不過氣來的人,將會是我,一個普通的礦工——阿列克謝!

是的,如果接下來的事什麼都沒有發生,那麼我的故事,就可以在此收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