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洛城接連下了好幾日的雨,雨下的不大,纏纏綿綿的像是對春天最後的訣別。一團巨大的烏雲不斷向北飄動,最後停佇在帶著西式韻味的古老建築之上。
這裏是洛城最大的一所私人孤兒院,名叫‘李園’,由國內企業排行靠前的李氏集團所建。此時已經過了午飯時間,一名灰衣婦女按照往常一樣,督促院裏的大小朋友進入各自房間午睡後,拖著疲憊的身子坐在靠窗的凳子上。
她環顧四周各種亂放的玩具,撇撇嘴,放棄起身去打掃的念頭。“等她們回來再說吧。”她又挪動自己有些臃腫的身子,讓自己處於一個舒服的姿勢,隨手拿起擱置在書桌上的國外經典名著‘簡。愛’。
窗外的雨越漸落大,打在玻璃上都會發出‘鐺鐺’的聲響,幾滴豆大的雨滴穿過微開的窗戶,落在潔白的紙張上。灰衣婦人皺皺眉,擱下書,起身去關窗戶。
一個黑色的身影卻突然映入灰衣婦女的眼簾,眨眼之後那個身影便又消失不見。她揉了揉眼,以為是疲憊導致眼花,可隨後一聲響亮的啼叫讓她立刻撐了傘急忙走到門欄處。
長年接觸小孩的她怎會不清楚那個啼叫的小東西是什麼,走進一看,果然不出所料——是個大眼睛的小嬰兒。
灰衣婦女趕緊將嬰兒抱起,環顧四周,哪還有什麼身影。“這都是些什麼父母,才這麼大點的孩子。嘖嘖!”她搖了搖頭,嘴裏快速的念叨幾句丟棄嬰兒的父母,然後進了房屋。
十年光陰匆匆,當初那個被丟棄在‘李園’外的嬰兒已經長成了一個可愛的小姑娘,按照‘李園’一直以來的規矩,在院裏的孩子都得隨李氏集團老總姓‘李’,灰衣婦女為她取名‘李簡愛’。
閑暇的午後時光,春日的陽光暖洋洋的照射在綠茵草地上,不少孩童在此嬉戲。
“簡愛——”灰衣婦女高喊一聲,久久得不到回應。曾經臃腫的身體,如今已顯得瘦弱,眼裏閃著不明的慌張。
“小六,過來。”灰衣婦女揮揮手,喊住一個小男孩。男孩瘦小的身子一僵,仿佛沒聽到似的撒腿就跑。灰衣婦女瞬間明白,大吼一聲“站住!”。小男孩依舊不停地跑,心裏卻嚇的不行,高聲亂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簡愛沒在車庫!”叫喊聲越來越遠,最後漸漸遠去。
灰衣婦人張了張嘴,“改天再教訓你個小兔崽子。”轉身朝車庫跑去。
臨近車庫,爭吵的聲音不斷傳出。
“你是吸血鬼!”
“我不是!”
“你就是!”
“那你昨晚的眼睛怎麼會是紅的,你就是,你就是!”
“我不是!”
小女孩話音剛落,一聲清脆的耳光聲響徹了整個空曠的車庫,婦人一驚,急忙拉開車庫大門,裏麵的孩子一看來者是阿姨裏最凶的一個,一團亂的撒腿就跑。
灰衣婦女攔也攔不住,任由他們離去。
“嗚嗚嗚……”小女孩的哭聲在黑暗的地下車庫顯得空靈,不斷搓揉的眼睛中那兩片黑色的美瞳已經掉落。灰衣婦女蹲下身子緊緊的抱住她,一隻手輕撫她的後背,嘴裏說著安慰女孩的話,帶著皺紋的眼其實早已濕透“可憐的孩子,不哭啊。我的簡愛不是吸血鬼,不是。”
李簡愛不住的抽噎,“劉、劉媽。我、我知道、我是。可、可我、也不想啊。”
灰衣婦女使勁的搖頭,俯下身去親吻那雙泛著淡淡的紅的眼睛,眼淚順著臉頰往下落,滴落到女孩的臉頰。
是的,李簡愛說的沒錯,她是吸血鬼。
6歲那年的第一個月圓之夜,李簡愛找到她在這裏認為最信任的人——灰衣婦女,說她渴望血時,很多事,在冥冥之中早已注定著結局。無論如何掩飾,總有敗露的一天。
就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李簡愛終於停止哭泣,而那個溫暖的懷抱卻突然離去,一陣涼風吹來,灰衣婦女單薄的身子也隨之倒地。
“劉媽!”李簡愛驚聲尖叫,灰衣婦女慘白的臉頰深深烙印在淡紅的瞳仁裏,她知道,欲望怕是再也止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