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後整日我都心神恍惚。
雖然做出了決定,我心中卻沒有撥開烏雲見月明的豁然開朗,心中的結並非如此輕易就能解開,我雖也希望自己能有不顧一切的勇氣,可我到底不是那麼豁達的人。
隻是我把這些都壓在心裏,並不願意在顧長楨麵前表露出來。
顧長楨回來便去了前廳,蕭蕭說是府尹求見。
金陵城來了好幾位大人物,不但聞丞相去了府尹府上做客,聽聞今夜的迎春宴北王世子亦賞光駕臨,府尹樂得屁顛顛的,廣發邀請函請遍了陪都的高官名士。
之前他來請過顧長楨被婉拒了,今次有聞丞相以及北王世子賞光,他大約覺得顧大人就算不賞他的光總得賞這二位的光,他趕緊了又親自過來請人。
我心想既然此番陪都大小官員及各方名士皆要出席,顧長楨自然不能不賞光,心裏還打量著是不是要跟去,好歹再見見我爹。
蕭蕭卻滿不在乎道:“那些應酬有什麼好參加的,公子特地自京中過來是要陪你過年,理他們這些閑雜人等做甚。”
我以為蕭蕭女俠果然是性情中人,自己愛怎樣便怎樣,一點不在意被人說端架子。
轉頭,卻聽蕭蕭說顧長楨當真婉拒了。
我唯有感歎,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都是性情中人呐。
其後幾日顧長楨的表現令我不得不感歎蕭蕭當真是了解他們家公子。
她真是說得一點不假,顧長楨此番到真像是專程來陪我過年的,不論是顧家各商鋪的管事或是陪都的官員前來顧園拜年,他一律不見,隻是陪伴我心無旁騖地玩遍了陪都大大小小各處景點。
陪都各個好去處,我過去在境閣當‘三陪’的時候就已被常琛帶著玩了個遍,然則此番既然他們盛意拳拳,我也就勉為其難舍命陪君子了。
我們常是玩到夜間才回府,蕭蕭本就是個愛玩的性子,他兩口子走一路玩一路根本不知累的。
今日我們去清涼山玩,那附近正好有馬場,蕭蕭知道我怕騎馬偏非要拖了我去,嚇得我巴在顧長楨身上都不肯下來了。
結果由於哀家拖了後退,二對二賽馬顧長楨慘敗!
這日玩了整日,又飽受驚嚇,我極困倦,回府以後,顧長楨送我回房,今日月色分外撩人,徐徐夜風吹得人不甚舒爽,他牽著我的手在浩瀚的星空下一路漫步而行。
每日他都會親自送我回房,雖然已‘睡’過一宿,他到是又知道守禮了,每次送至門前便會停步,並不進去。
我已累得厲害也無心再欣賞夜色,道了別正要進去,冷不丁又被他拉了回去抱入懷中,“姝姝,我的平安符呢。”
我這才想起今日他還未問我要平安符。
自打初一那日去寺廟拜佛出來,顧長楨問我要過幾次那平安符,我故意不給他。
他要得那般理所當然,又不是我欠他的,我偏不給。
他到是不強求,隻是每次要不到都會勉為其難退而求其次……呃……要回點補償。
我抬眼瞧了瞧天色,夜色濃重,已是極晚了,我瞌睡連天的,便道:“在房裏,我進去拿給你。”
勞資不緊不慢踏進屋,隨後迅速回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砰——”的一聲便用力關上房門,把他關在了外麵。
勞資這個平安符就是不給!丫有本事就破門來搶。
被壓榨了好幾日,勞資總算扳回來一城,我以手壓著門,站在屋內洋洋自得。
片刻,門外靜寂無聲。
我把臉貼在門隙上悄悄偷看,他仍然長身玉立在清幽月光下,我兩個隔著個門就這般無聲無息一直靜默而立,等站得腳麻了,顧長楨離開了。
我背靠在門上,又止不住有些失落,離愁忽然湧上心頭。
今日已是正月初五,朝廷初七開始上朝,他明日是一定要走的……
我沒精打采怏怏的梳洗,原本是要休息,想著今夜大約是睡不著的,約莫得在榻上輾轉反側,明日一早起來頂著兩個銷魂的黑眼圈去送他。
蕭蕭隨後卻來了我的房間。
她抱了滿懷的瓜果零嘴進來便往桌上一堆,我莫名其妙瞧著這堆得滿桌豐富的零嘴,驚悚道:“莫非你與少潘鬧別扭了,今夜是要我聽你抱怨通宵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