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該是怎樣的一種音樂,讓我從心裏疼痛。一痛到底。
平靜,溫婉,波瀾不驚。電影就在這樣的伴奏下進行的。在最初那段並無跌宕起伏的情節中,這是觀看者惟一的慰藉。我把它當作一隻溫泣柔軟的女子的手,輕柔地安撫著我的眼睛。一點一點,一寸一寸,讓它們想要流淚。
很久沒有這樣的音樂了。
他——主人公作這樣的曲子的時候,是他第一次愛上了別人。也是最後一次。
麥恩說,這是一首柔情似水的曲子。
言語無以附加的柔情似水。讓我在漆黑的電影院中,記起了一些人和一些事,起伏不定,卻無比明晰。他,她,它,還有夾雜其中的過往。憂傷的眼睛,肆意的笑容,溫暖的話語,都在這段音樂中若隱若現,此起彼伏。
銀幕上是這個叫做1900的男子。此時他在上岸的人潮中叫住了她,那個他愛上的女子。他不允許他的音樂和他分離,這次卻心甘情願讓她帶走它。他把它錄在了唱片中,這是他一生中惟一的唱片。可在洶湧的人潮中,他張了張嘴,還是什麼也說不出。那張唱片始終握在他的手裏,直至被掰成碎片,扔進了垃圾筒。
這段音樂既因她而起,那麼也就隨之消失吧。
他這一刻的眼神,無比孤獨。孤獨是與生俱來的、融入血骨的放棄,讓他心生敬畏卻始終不肯抽離。
有些事,是一種宿命。一如他,亦如我。
我靜靜地看著,看著電影,輕輕地歎息著。
楚寒就坐在我的身旁,他沒有說話。(廢話,這是電影院,怎麼可以說話呢?)
他靜靜地看著,看著身旁的人兒。看著她臉上帶著他曾未看到過的表情。
她緊皺著眉頭,好像被劇情所感染。臉上有著深深的悲哀,為主人公,好像也為她自己。她的眼中蓄滿著淚水,卻堅強地,沒有讓它滑落下來。接著,他聽到了那聲很低很低的歎息。楚寒猛然覺得,自己的心像被什麼東西紮了一下,若有若無的痛,卻是很折磨人。
她在歎息什麼?是在為主人公,還是在為自己?楚寒在心裏想著。
身旁的她,在內心裏隱藏著什麼樣的秘密?他忽然很想知道答案。
忽然——
一張手帕伸了過來。手帕的主人是他——楚寒。
???
他沒說什麼,隻是伸過來,停在我的臉上。然後他輕柔地擦了擦我的眼睛。
“好了。”他溫柔地說道。
我對著他的眼睛,看到了我在他眼裏的倒影。他的眼裏帶著憐惜,還有更深的情愫。
我忽然覺得他很好看,很溫柔。
我傻傻地看著他。
他亦是。眼裏帶著溫柔。
良久,我猛然意識到——
我流淚了???我會流下久違的淚水?
看著他深遂的眼睛,我慌亂地用手摸摸臉。
沒有啊。
“不用摸了。都在這裏麵了。”說完,他揚了揚手中的手帕。
這下可糗大了。在最討厭的人麵前流淚,還是他幫你擦地眼淚。
55555——
“為什麼你會流淚?這部電影很感人嗎?”
走出電影院,他對我說。
什麼?他沒看電影?那他在看什麼啊?我腦海中出現了個大大的問號——“?”
“我在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