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自古便有十三朝古都之稱。
夜幕降臨,穀水街上已經沒有了人影,陷入了一片灰蒙蒙的陰影中。
一家名為雅藏軒的古玩店中,路飛帶著一個大大的白色圍兜,一雙白手套,小心翼翼的用一塊白布擦拭著一個個釉色光潔的瓶瓶罐罐,擦幹淨後再按照原來的位置一毫不差的放回去。
他的神情專注,動作一絲不苟,直到把整個古玩店中擺著的器物都擦拭了一遍,才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
路飛今年22歲,剛剛畢業於豫州大學考古文博專業。
說到考古文博這個專業,可以說是極其冷門的專業,一般大學畢業是沒什麼出路的。
路飛的很多同學畢業後都直接考研,據學長們所說,考研後出來的工作一般都是考古所,文物局之類的,一天閑得慌,工資還照拿。
但是路飛的家裏已經承擔不起他繼續考研的學費,路飛也不想再給家裏增添負擔,幹脆直接出來找了一個古玩店學徒的工作。
穀水街是整個洛城最大的古玩市場,路飛在雅藏軒做了半年的學徒,經常看到有喜歡附庸風雅的生手來淘換物件。
擺在貨櫃架子上的那些‘古董’會經常被買走一些,當然其中百分之九十九的都是假貨。
“路飛,搞完沒?搞完了就抓緊下班了!”
一個年輕的呼喊聲響起,路飛抬頭看了一眼,是跟他同為學徒的趙輝。
古玩店裏的規矩,一人為私,兩人為公,晚上這個點,基本都是兩個人一起鎖門離開的。
“完了,完了,馬上就來。”
路飛應了一聲,一手扯下白手套和白圍兜丟在櫃台上,邁步向外走著。
“快點,快點,那些玩意每天都擦一遍,你少擦一次,老板也不會發現的,每個月才給開1500的工資,至於這麼認真麼?”
趙輝沒好氣的催促著。
“我們這不是來學東西的麼?當學徒的不交學費就是好事了。”
路飛靦腆的笑了一下說道。
“切,每天就麵對這些假貨,還學習?我看是學習怎麼忽悠人是真的,這個月幹完我是不幹了,這年頭就算掃大街也不可能就給這倆子吧?”
趙輝翻著白眼,不忿的說道。
“哈哈,掃大街你可掃不出來這滿屋子的物件,古玩收藏,有人打眼,有人撿漏,這都是常事,自己眼力不過關可怪不得別人,買賣嘛,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事,誰也說不了什麼。”
路飛是學這個專業的,雖然對於鑒定古董這一塊還是個門外漢,卻是懂的很多基本行內術語。
打眼和撿漏都是古玩圈的術語,打眼指的是買到了贗品,撿漏則是意味著花小錢買到了大價值的真貨。
話雖然這麼說,路飛還是悵惘的歎了口氣,1500一個月的工資確實太少了,連自己都養不活,更別提想補貼家用什麼的了。
趙輝可不願意繼續聽路飛囉嗦下去,一把攬住了路飛道:“算了,不說了,走,擼串去,我請你。”
生活再艱難,串還是要擼的。
“剛發的工資,還不夠你兩天折騰的。”
路飛苦笑了一下,把煩心事丟在了腦後,正要關門落鎖,突然聽到街麵上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隱約中,還有‘哇哇’的哭聲。
接著一個頭發有些散亂的老太太抱著一個嬰兒突然衝進了古玩店。
老太太看起來約莫有六七十歲的樣子,穿著一身古舊的灰布褂子和黑色的粗布褲子,一雙千層底的布鞋裹在小腳上,頭上帶著一個黑紅相間的布頭箍,一張滿是菊花褶子的麵容在微弱的燈光下顯得有些慌亂。
她的懷中抱著一個看起來也就剛滿月的嬰兒,用花布被包裹著,那哭聲,就是這嬰兒發出的。
現代社會,這樣一個頗有些老舊打扮的老太太抱著一個嬰兒突然出現在古玩店中,仿若恐怖故事中的人物一般,把兩個大小夥子當即嚇了一跳。
“誰?幹,幹什麼的?”
趙輝嚇得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
“我,我是來賣東西的,你們這裏收東西麼?”
老太太焦急的問著,一隻手藏在灰布褂子裏,似乎握著什麼重要的東西。
雅藏軒賣古玩,也收古玩,不過這個時間段,店子裏的掌眼師父已經下班了,路飛和趙輝兩人自然是做不了主。
不過聽到對方是來賣東西的,路飛和趙輝的心才緩緩的放了下來。
“老太太,我們這裏已經打烊了,要不,您去別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