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大結局(1 / 3)

“雪儀,你變了。”海寧一臉疼痛地看著麵前這個女子,他永遠也忘不了第一次看到她的情形,單純、善良、溫暖。而如今,從什麼時候開始,仇恨卻把她變成了另一個莫恒,為複仇而活,為複仇而犧牲掉一切,甚至自己的幸福,也在所不惜。

命運,究竟安排了怎樣的是是非非,又究竟安排了怎樣的交錯與別離。它是何其地殘忍,撒下天網種下因果,然後悄悄地看著這些塵世中人,為它掙紮、瘋狂、癡迷、彷徨、然後痛不欲生。

“是,我變了。再也不是兩年前那個懦弱的韓雪儀。”窗外,燈紅酒綠,車來車往,川流不息。韓雪儀站在高高的寫字樓裏,站在辦公室那片大大的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的一切,恍惚地說道:“如果,你沒有經曆過什麼叫絕望,什麼叫痛徹心扉,如果,你沒有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父母悲慘地離去,一息之間家破人亡,那麼,你不會明白,堅強的意義。”

“我怎麼會不明白,這世上不會有人比我更明白了。雪儀,我知道你心中的痛。你的痛我感同身受,甚至更痛。”

走到窗前,海寧握住雪儀的雙肩,無限溫柔地看著她,似乎要看進她心裏去,看透她所有的憂傷與無助,然後傾盡一生的柔情來將它一一化解。“你看,現在你已經成功了。你看看你一手打造出來的第二個韓氏集團,再也沒有人能輕易將它摧毀,再也沒有人能傷害到你。”

“海寧,如果你真的了解我,你就應該知道,對我來說,這些遠遠不夠,我要讓那個人受到懲罰,我要為死去的父母報仇。我要讓他跪在我父母靈前用一生來懺悔。”

仇恨,充斥著韓雪儀的每一個神經,就像兩年前父母悲慘離去的那一幕,永遠地定格在她的眼前,宛若昨日。在每一個夜裏,那些噩夢如詛咒般纏繞著她,隻剩下那不斷回響的“報仇,報仇”一聲聲地陪她一路走來。

“好了,雪儀,不想了,我們不想了。”溫柔地把她攬在懷中,海寧輕撫著雪儀的長發,希望能用自己微薄的一絲溫存來給予她所有的安撫。她活得太累,有時候海寧覺得,就算雪儀不累,自己看著都看累了。

兩年前韓氏徹底倒閉的那個雨夜,海寧撐著傘陪她一整晚。那晚,韓雪儀就像個破碎娃娃一樣,失掉了所有的生氣與神韻,目光呆滯地看著前方,然後不停地走著走著,沒有方向沒有目的,似乎要走到世界的盡頭。海寧就一直陪著,因為他知道此時所有的言語都顯得是那麼地蒼白無力,他知道韓雪儀需要的是安靜,一個人的安靜,哪怕安靜得隻剩下仇恨。在東方泛白的時候,韓雪儀終於因傷心過度體力不支而昏倒,就在她身體快要著地的時候,海寧扔掉雨傘及時抱住了她。

而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與此同時,還有第三個人,在不遠處,同樣地走了一晚上,淋了一晚上,隻為遠遠地看著,陪她一起受著,似乎這樣,後悔便會少一分,心痛便會輕一點。而在韓雪儀倒下的那一刻,心似乎有瞬間的窒息,抬起腳正欲跑上前去,卻見伊人已落入他人懷中。轉過身,莫恒落寞地朝著家的方向走去,回到家中,推開臥室,看著滿牆飛舞的蝴蝶,閉上眼,似乎那個曾經的女子又回來了。

這是一個難忘的夜,改變了太多太多人的一生。A市多了一個為複仇而活的女子,也多了一個為悔恨而生的男人。

有生之前

狹路相逢

終不能幸免

手中忽然長出

糾纏的曲線

懂事之前

情動以後

長不過一天

哪一年

讓一生,改變

那一年,王菲憑借一曲《流年》紅片大江南北;那一年,莫宅的某個臥室裏,一名男子對著滿牆的蝴蝶醉生夢死;那一年,A市的商業界內,一名叫韓雪儀的女子縱橫商場,打造出另一個韓氏集團;那一年,究竟誰負了誰,誰又愛上了誰。

“小張,幫我訂一張明天上午去C市的機票。”辦公室裏,韓雪儀對著自己麵前的小張說道。

“是,韓總。”

盡管小張很奇怪韓總為什麼突然要去C市,公司在那邊似乎沒有業務往來,但小張並沒有多問,隻是以最快的速度訂好機票。因為自己太了解眼前這位韓總的品性與作風,說一不二,不容置疑,在商場上,更是獨具慧眼大膽創新。

記得兩年前自己剛剛大學畢業就進了韓氏集團,那時候的韓氏集團還隻是一個很小很小的公司,加上自己也才四五個人。而韓總硬是憑借自己的智慧與努力,把它發展成今天這個人人敬畏的大集團公司,自己也從當年的小職員成為今天這位集美貌與智慧於一身的女子的私人秘書。

如果說莫氏集團是A市商業界的神話,那韓氏集團就是另外一個傳奇。

“聽說你明天要去C市?”咖啡廳裏,海寧不經意地問著。

“小張這丫頭越來越不盡職了,看來我得考慮是不是要換秘書。”韓雪儀漫不經心地說道。

“你別怪小張,她是這世上最稱職的秘書。你應該知道,除了我,她是不會向第三個人透露你的任何事。”

“原來跟了我兩年,她還沒有分清誰才是她的老板。”

“她是太關心你了。”

其實海寧說的韓雪儀不是不知道,否則,在小張第一向海寧透露她信息的時候,她就炒了她,也不至於會留她到現在。因為韓雪儀感覺得到,小張是在用心地關心著她,不僅僅把她當上司,更多的是,當一位朋友一位姐姐。而小張的善良更是讓韓雪儀似乎看到了兩年前的自己,所以,在心裏,韓雪儀是很喜歡並信任這位秘書的,而且,除了海寧,小張確實不會向任何人多說任何一句不該說的話。

“知道。”

“我明天剛好休息,介不介意我陪你去。”

“是嗎?是剛好休息,還是刻意調休?”

“嗬,有區別嗎?”

“海寧,你不需要對我這麼好,不值得的。”

“值得不值得,在每個人心中定義都不一樣。”

“不要對我太好,我怕有一天,會償還不起。”

“從遇上你的一刻起,我就從沒想過要你償還什麼。隻要能看到你安好,就比什麼都重要。我隻想讓你知道,不管在什麼時候什麼地點,遇上什麼人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害怕不要恐慌。因為,我會一直在你身邊,隻要一個回眸,一個轉身,你就能看到溫暖。”

“海寧,我欠你的,該用什麼來償還?”

“一生。”看著韓雪儀遲疑的表情,海寧在心裏苦笑著,他知道,這場愛情馬拉鬆他還要跑很久很久,或許,久到永遠也無法到達。但他依然會堅持著,因為一直堅持著,堅持到都甚至都遺忘了是怎樣的開始是為什麼而堅持了。“用你一生的幸福來償還。所以你一定要讓自己幸福,如果你不幸福,就是對我最大的殘忍。”

“幸福?為什麼我覺得那是好遙遠的一個詞,遙遠到似乎從未在我生命中出現過。”

“會的,一定會出現的。雪儀,相信我。”

看著海寧堅定的眼神,韓雪儀迷惑了。她知道這兩年來,眼前的這名男子為自己付了多少的愛。

記得有一次,那還是韓雪儀剛剛創辦韓氏集團的時候,因公司剛剛起步,任何事韓雪儀都隻能親力親為。在一次接到一個較大業務時,韓雪儀去跟對方負責人麵談雙方合作的具體細節事宜,沒想到對方是個極品色魔,一見到韓雪儀就出言調戲,剛開始,韓雪儀為了公司的發展,隻好忍耐著。誰知道到了後來,那人竟然開始動手動腳,幸虧海寧去公司找雪儀,聽小張說雪儀出去應酬了,就要了地址趕了過去,正好及時地阻止了悲劇的發生。

那一晚,韓雪儀再也忍不住撲倒在海寧的懷裏,哭出了所有的委屈與眼淚,哭得海寧心如刀絞,並在心裏發誓,要用盡一生來保護眼前這名女子。

從那以後,小張每次都會把韓雪儀的行程告訴海寧,因為無論於公於私,她都希望韓雪儀不要再受到任何傷害。於是,隻要韓雪儀有應酬,海寧必定前往陪同,如果韓雪儀出差,海寧就向醫院申請調休,然後出差回來後再用無數個加班來彌補。

韓雪儀有時候甚至在想,如果海寧沒有從來就沒有遇到過自己,會不會就不會這麼累;如果戚海寧的世界裏從來就沒有出現過韓雪儀,會不會幸福會多一些。

可惜,自己給不了他任何的承諾,至少現在是這樣的。因為她父母的仇還未報,因為那個人至今還逍遙法外春風得意。所以,現在的韓雪儀絕不能為任何兒女情長而停留。複仇這條路,從來都是一條不歸路,一旦踏上了,誰也不知道會通往哪裏,天堂還是地獄,或許,萬劫不複。

“這就是你來C市的原因?”

孤兒院裏,海寧看著破舊的院落、年老的院長、一群可愛卻無辜的孩子,心裏一陣難過。他知道此時身邊的韓雪儀一定比自己更難過,因為從走進這裏的那一刻起,雪儀整個人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善良的眼神、溫柔的表情,似乎兩年前初遇時的韓雪儀又回來了。那時的雪儀為了生病動手術的莫雪倪而焦急地守候在手術室外,眼裏充滿的是對孩子的愛與關心,渾身散發著絲絲讓人無限眷戀的溫暖,那種感覺,讓人每當想起時,便倍感感傷。

“是,這裏對我而言,有著特殊的意義。”

“特殊的意義?”海寧疑惑地看著韓雪儀,不明所以,因為他怎麼都想不通,一座孤兒院與一個富家千金會有什麼幹係。

“你不會明白的。”是的,任何人都不會明白,包括自己,不明白自己的靈魂為什麼會走進韓雪儀的身體裏,一瞬間就從一個孤女搖身一變,變成了一位富家千金,然後代替她嫁入另一個豪門莫恒,然後在還來不及享受那一份難得的家族溫暖時,就已經失去。難道,這就是重生的代價,代替另一個人完成如此痛苦的人生。

走進孤兒院,作為倪香的那些回憶在一瞬間通通回來,這裏的每一個腳落,都是遺失的過往,就像遺失的心。似乎隻有在這裏,韓雪儀才能尋得內心深處那惟一的一絲寧靜。所以雪儀經常會在閑暇之餘一個人偷偷地來到這裏,陪伴這些孩子,隻為盡一切可能地給他們多一點的溫暖。

“雪儀姐姐,你來了。”在一個小女孩的呼喚下,遠處的一群孩子一齊跑了過來,二話不說,拉著韓雪儀就纏著她要她陪他們一起玩遊戲。“姐姐我們好想你啊,快來陪我們一起跳房子。”

遠遠地看著陪一群孩子玩瘋了的韓雪儀,海寧癡迷了,有多久,沒有看到她這麼開心的笑容。似乎這種快樂,是從另一個身上發散出來的。在這一刻,似乎沒有韓雪儀,隻有一個陪孩子們玩耍的小女孩。

“少爺,我們要不要進去?”

“不用了。”誰也沒有發現,遠處,一輛勞來斯頓在停了很久以後,從院前一晃而過。

莫恒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跟著來到C市,或許,自己真的瘋了吧,為那個該死的女人而瘋。兩年來,她的點點滴滴無一不影響著自己。兩年來,生活惟一的樂趣,就是每天晚上聽管家向他彙報有關她的一切。

而越來越多的事實,都證明了一件事,她不是韓雪儀,最起碼不是以前的那個驕傲自大刁蠻任性的韓氏豪門千金。莫恒甚至覺得,她是另外一個人,一個誰都不知道的陌生人。從哪來,到哪去。

於是,這兩年,在密切關注她一舉一動的同時,莫恒也動用所有的人力物力財力,去調查有關韓雪儀的一切,包括她的過去,她的那次意外落水,尤其是在醫生宣布搶救無效後,卻莫名的死而複生,然後失憶,性情大變……一切的一切,都讓莫恒懷疑。

“當時,當韓雪儀送來醫院的時候,確實已經死亡了,心電圖都顯示呈直線。就在我們放棄一切搶救措施準備宣告死亡的時候,她突然活了過來。”當天負責搶救韓雪儀的主治醫師是這麼對莫恒說的,說的時候眼神裏還是深深的不可思議,似乎還是想不通明明死去的人為什麼會突然複活。

就在一切迷團都難以解釋的時候,莫恒發現這兩年來,韓雪儀總會定時去C市的一座孤兒院。而各方調查顯示,這家孤兒院與韓雪儀沒有任何關係,而且之前韓雪儀從來沒有來過C市,更不可能知道這家孤兒院的存在。

而來到這座孤兒院時,卻什麼都查不出來,莫恒陷入了無奈之中,一切,又變得毫無頭緒。

“海寧,我想從公司拔款出來資助孤兒院。”回來的路上,韓雪儀對海寧說著自己心裏的計劃。

“嗯,這是個不錯的主意。”

“不問我為什麼。”

“隻要你開心,我會陪你做無論你想做的什麼。”

“謝謝你,海寧。”

“你知道,我從來都不想聽你對我說謝謝。”海寧夾雜著一絲憂傷一絲無奈一絲惆悵的表情,全部落入韓雪儀的眼裏,但她不想去理清這一份說不清的情愫,至少現在不想。於是,故意視目無睹地岔開話題。

“這是一群需要幫助與關愛的孩子。他們有的才幾歲大就失去父母,有的甚至連父母長什麼樣都不知道,還有的,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不知道父母的意義。所以,看到他們的時候,我仿佛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你跟那些孤兒不一樣,你有深愛你的父母,他們很偉大。”想起韓氏當年破產時,韓父寧願麵對死亡,也要為自己的女兒留下一億的支票贖身。在他們身上,海寧深深地感受到為人父母那一份最偉大的愛,“他們隻是換了個時間地點換了個身份,你要相信,無論時空怎麼轉變,他們會一直在離你最近的位置,關注著你的一切,然後以他們的方式,用盡一切來你。”

“是這樣嗎?”

“是,他們那麼愛你,一定舍不得離開你,所以他們一直都在,在你心裏,靈魂裏。他們希望你幸福。”

“如果他們真的一直都在,那麼,一定希望我為他們報仇。”

“不說了,雪儀,你太累了。來,閉上眼睛睡一覺,到家我會叫醒你的。”海寧伸出左手讓雪儀靠在自己的肩膀,並輕拍著讓她入睡。兩年來,無論提到什麼話題,在最後雪儀總是會讓仇恨的欲火燃燒起來。海寧知道這不能怪她,如果換成任何人,能有活下來的意誌已經是奇跡了。

海寧不知道,為什麼命運對雪儀這麼殘忍,所有人都以為雪儀對莫恒深不見底的恨是來源於父母的死公司的滅亡,因為沒有人知道,在那個雨夜發生了什麼,而那,才是對雪儀最大的摧毀,對一個女人最大的殘忍。

所以說,雪儀是堅強的。盡管她的堅強來源於心底的那份恨,無窮無盡的恨。但海寧也無比感激這份恨,如果沒有它,雪儀不可能有活下來的意誌與信念。於是,說不清,誰是誰的救贖,誰是誰的冤孽。

回到A市後,韓雪儀通過媒體動員所有人為孤兒院捐贈,並以“倪香”為名成立慈善基金會,專門幫助社會上的孤兒。

這一舉動在A市引來極大的回應,媒體爭先報道著,政府在也背後大力支持,眾多企業也紛紛積極參與。於是,倪香慈善基金會在各方人士齊心協力下,一時間,轟動全城。而對於韓雪儀來說,比這更令她轟動的是,在倪香慈善基金會成立的那一天,莫恒在無數媒體麵前高調的捐出一億的善款。

當他在無數閃光燈前,微笑著走向主席台,來到韓雪儀麵前,把那一億的支票瀟灑地投入捐贈箱內。那一刻,莫恒的笑容善良得如同天使,而隻有韓雪儀知道,麵前這個人是一個魔鬼,一個讓她家破人亡的撒旦。而那一億支票,正是兩年前韓雪儀親手還給他贖回自己自由身的那張。

原來他還一直留著,就為了在這一刻來羞辱自己。在韓雪儀心裏,莫恒的這一舉動,無疑是對自己最大的羞辱。在旁人看來不然,但對韓雪儀來說,卻是極其憤恨的。

“莫先生,請你談談自己對韓氏成立倪香慈善基金會的看法?”

“莫先生,你為什麼拿出這麼大一筆巨額來資助倪香慈善基金會?”

“莫先生,聽說莫氏集團與韓氏集團有著極大的淵源,請問這是真的嗎?”

一時間,所有的媒體一齊湧向莫恒,當在場記者把所有的話筒朝向自己的時候,莫恒隻笑不語。他不想為這些無聊的記者製造任何八卦新聞,他知道自己任何的一句話就會引來明天各大新聞的頭版頭條並誇大其詞。

“莫先生,有知情人士曾說韓氏總裁是你以前的結發妻子,請問這是事實嗎?那你們為什麼會分開?”

突然,人群中有個不知死活的記者不甘心莫恒的沉默,出言大聲問道。這一問,全場鴉雀無聲;這一問,天地黯然失色;這一問,誰又傷了誰的心,誰又摧了誰的城。

莫恒回過頭,溫柔地看向韓雪儀。依然是一臉微笑,似乎那抺微笑就是他惟一的表情,從來都不會從他臉上消失。而隻有韓雪儀知道,那微笑的背後,隱藏著怎樣的殘酷。或許,那是一種隻對她才有的殘酷吧。當這個毀了她一切的人再次出現在她麵前,她以為自已會恨得咬牙切齒,可是為什麼,更多的是憂傷,一種濃濃地憂傷在兩人之間彌漫著。

“雪儀,他們在問我呢,問我們為什麼會分開。”看著眼前的韓雪儀,莫恒在心裏溫柔地如是說著。

你說,為什麼,我們會分開?

拖著疲倦的身子,莫恒回到家,兩個孩子一見到爸爸回來了就撲了上來,尤其是雪倪,拉著爸爸的手不放,一個勁地問道:“爸爸,你今天見到雪儀媽媽了嗎?雪倪好想好想媽媽。”畢竟是孩子,雪倪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

莫恒心疼地抱起她,溫柔地說道:“雪倪乖,不哭。媽媽今天告訴爸爸,她最不喜歡的就是看到雪倪哭了。”

“真的嗎,那媽媽有沒有說她什麼時候來看雪倪,什麼時候回來陪雪倪?”

雪倪帶著哭腔的話,問得莫恒心裏一陣酸楚。是啊,雪儀,你什麼時候會回來。

“女孩子真討厭,就愛哭鼻子,你看龍兒都不哭。”

“那是因為龍兒你一點都不想媽媽。”雪倪嘟著嘴說道。

“有什麼好想的。媽媽多得是,今天不是又來了一個嗎?”

“我才不要別人做我媽媽,我隻要以前那個媽媽。”

“女孩子就是麻煩。”

“男孩子就是討厭。”

“麻煩。”

“討厭。”

“麻煩、麻煩、麻煩,莫雪倪是個麻煩……。”

“討厭、討厭、討厭、莫雪龍就是討厭……。”

兩個孩子就這樣一句麻煩一句討厭地嚷了起來,莫恒抬起手揉了揉被吵暈了的額頭。孩子就是孩子,這樣都能吵起來。雪倪想念媽媽莫恒是知道的,韓雪儀走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雪倪都是哭著睡著的。還好龍兒比較乖,沒有添亂,或許男孩子沒有女孩子那麼容易動情吧,所以龍兒才會輕易說出媽媽多得是這樣的話來,惹得雪倪不開心。

媽媽多得是。想到這裏,莫恒才發現剛剛龍兒後麵說的那句話,似乎有點不對勁。

“別吵了,龍兒告訴爸爸,你剛才說什麼,跟爸爸再說一遍。”莫恒突然莫名其妙地問孩子。

“我說雪倪是個麻煩,大麻煩。”

“龍兒是個討厭鬼,討厭鬼。”看著龍兒這樣跟爸爸形容自己,雪倪也不甘示弱地說道。

“停,你們兩個先別吵了,爸爸有話要問你們。”

“爸爸要問什麼?”

“爸爸你問我好了,龍兒是個討厭鬼,他什麼都不知道的。”

“你才什麼都不知道呢,大麻煩。”

這下,莫恒真是領教了什麼叫一個頭兩個大,真不知道以前這韓雪儀是怎麼有耐心在家陪他們這對雙胞胎玩的。不過,以前那個時候,韓雪儀似乎並沒有選擇的餘地,不是嗎。莫恒自嘲地搖搖頭。

想起以前韓雪儀剛從醫院醒來後回到家,性情大變,變得懦弱任人擺布,整天被這兩個小鬼欺負,那時候自己也百般折磨著她。現在想來,心好痛。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因果循環吧,那時韓雪儀為他承受了多少痛,現在他就要一一地痛回來。如果真的有痛回來一說的話,那他寧願再痛些多痛些好了,隻要她能夠回來。隻是,會嗎?時光可以倒流嗎?不知道那傳說中的時光機器會不會真的存在,如果有,哪怕付出一切,他也願意去換取,隻為,回到最初的時候,回到初遇時的她與他,讓歲月靜美,讓時光靜止。

“龍兒剛才說了什麼讓爸爸不高興了嗎?”看著爸爸陷入了深思中,一言不發,眉頭也是深深皺起,龍兒小心地問道。

“沒有。龍兒很乖。隻是你剛才說什麼新媽媽,爸爸沒有聽明白。”

“不是爸爸你找來的新媽媽嗎,就在你的房間裏啊。她今天才來的,可漂亮了……”不等龍兒說完,莫恒就往臥室走去,走之前不忘吩咐管家把孩子帶下去。

來到臥室門口,聽得裏麵有女子的輕歎聲,莫恒一陣心動。“雪儀,會是你嗎?”這時的莫恒才發現有多少的緊張,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這種感覺在多年前親眼目睹姐姐的死亡後就再不曾有過。從那以後,隻有他讓別人緊張的份,還從來沒有哪個人有能耐讓莫恒緊張。毫無疑問,韓雪儀是第一個,也是惟一的一個。良久,莫恒平複自己怦然的心跳,手極其用力地握住門把,推開臥室,隻見一個人影正背對著自己站在床前的那麵牆上,用手溫柔地撫摸著那上麵一隻隻活靈活現的蝴蝶,動作極輕極柔,似乎在賦予它們無限的柔情,一時間,有激動有迷茫,有曆經滄桑後的百轉千回,莫恒有一瞬間的失神,脫口喚道“雪儀,你終於回來了。”

李湘凝一回頭,看到的就是這樣子的莫恒,眼神從溫柔、驚喜瞬間轉為失望、落寞、憂傷。她不知道是什麼改變了眼前這個男人,不知道她離開去美國的幾年裏,在他身上發生了怎樣的故事。李湘凝隻知道,這一刻的莫恒讓她心疼。他不應該是這樣憂傷、無奈的,他是那個站在高處仰望星空的人,他是展翅高飛的雄鷹,注定是被人仰視的。可是為什麼現在,隻剩下一地疲憊。是什麼,擊敗了那個高傲的靈魂,是誰,馴服了那個不羈的眼神。

“恒。你回來了。”

“原來是你。”

“怎麼,不歡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