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黃醫生說了方子的配伍。
然後他又解釋說:“因為病人已經處於昏迷狀態,所以采用鼻飼,每小時一次每次15毫升,晝夜不間斷。可是,用了這個方子後,體溫不但沒有降反而還稍稍升高了,其餘症狀也沒有什麼改善,舌脈跟以前一樣。我仔細琢磨了一下我的方子並沒有錯呀,我覺得肯定是病情危重用藥太輕了,所以在原方基礎上將石膏由30克提升到了40克,知母從15克增加到20克。”
說到這,黃醫生停下來,望向蕭鷹說:“請教蕭先生,我這個方子您覺得怎麼樣?”
“當然不行,如果行的話,你剛才就不會那麼著急了。”
柯雲達冷冷一笑說道:“你是察言觀色的結果呀,我還以為你真的覺得這方子不行。看來蕭先生望聞問切的望診學得不錯嘛。”
蕭鷹在黃醫生介紹情況的時候,已經把這個病案搜索到了,而且已經快速把病曆看了一遍,知道病人最終是救治好了,而且也找到了最終治愈的藥方,所以成竹在胸,拿起桌上折扇唰的一聲打開,輕輕扇著,慢條斯理對柯雲達說道:“那就請你評判一下黃醫生這個方子,讓我也長長見識。怎麼樣啊?”
眾人目光都望向了他。
柯雲達思索片刻,拿起桌上茶杯又喝了一口,說道:“但凡治療流行性乙型腦炎,總共可以分為辛涼透表,清熱解毒,清心開竅,鎮肝熄風,去濕化濁,以及滌痰、瀉下、養陰等八法……”
“柯教授,病人還等著呢。——我倒有興趣聽柯教授講課,隻怕病人等不起啊。”蕭鷹淡淡說道。
柯雲達哼了一聲說道:“病人胸前隱約見散在性瘀點,這分明是氣營兩燔之證,先前之所以沒有效果,是因為病重藥輕,調整之後應該會有效果……”
剛說到這,忽然想起如果真有效果的話,那黃醫生不會這麼著急的要向各位討教該如何調整方子,忙又咳嗽了兩聲,說道:“如果還沒有效果的話,肯定是劑量還不夠,應該進一步加大知母和石膏的用量。”
蕭鷹一聲冷笑。
柯雲達頓時大怒,他是中醫院副院長,堂堂教授,居然被一個年輕人譏諷冷笑對待,實在是按耐不住,提高聲音說道:“你笑什麼?難道我說錯了嗎?”
“按照你這方法,病人必死!你把病人都治死了,難道還不許我笑一下?”
“你胡說什麼,你怎麼知道這方子不行?”
蕭鷹手中折扇啪的一聲收了,點了點柯雲達,說:“病人是乙型流行性乙型腦炎,這種病發病急,變化迅速,很容易出現病變,轉瞬之間就會死亡,還容得你一步步調整用藥慢慢來?”
這話說的是實情,不少老中醫都頻頻點頭。
董櫃櫃便對蕭鷹說道:“既然病人病情危重,蕭先生有什麼看法就直截了當說吧!”
“磨刀不誤砍柴工,我得先核實一下病情,然後再做決定。”蕭鷹並沒有直截了當說出最後的處方,因為這個病人最終是治好了的,所以他不著急,他必須讓事情發展自然。他問黃醫生:“你用了這方子之後,病人是不是病情沒有好轉,反而口角流涎,脈轉滑數?”
黃醫生吃了一驚,連連點頭說道:“沒錯,蕭醫生判斷得很準,是這樣的。”
“那你現在想到問題出在什麼地方了嗎?”
黃醫生苦笑說:“我就是沒了主意,所以來求教各位,也向蕭先生討教。”
“好說。”蕭鷹把折扇唰地一收,指了指牆角的發出嗡嗡聲的空調機,然後又打開折扇輕輕搖著說道,“今年夏天特別酷熱,對吧!”
“是呀!”黃醫生點點頭,他不知道蕭鷹這個時候突然說天氣做什麼,可是他知道蕭鷹不會無緣無故提到天氣,略一凝神,忽然恍然大悟,驚喜交加的說道,“蕭先生的意思是說,病人是暑濕痰濁蒙蔽清竅?”
蕭鷹微笑點頭,心中讚歎,不愧是省中醫院的老中醫,隻要給一點點提示,立刻就找到正確的思路。
黃醫生重重地在大腿上一拍說道:“對呀,我咋就沒想到呢,病人舌苔膩,脈滑,口角流涎,這不正是暑濕痰濁蒙蔽清竅之症嗎?應該清暑化濁,滌痰開竅才對啊!我真是糊塗。多謝蕭先生指點!”
說罷,黃醫生連連拱手作揖。蕭鷹趕緊還禮。
蕭鷹所說的思路和後麵的方子,都是這位黃醫生後來想到的,人家才是真正的高人,自己隻不過是借人家的本事來裝逼而已。
聽到兩人所說,其他老中醫都頻頻點頭,覺得這樣辯證才是正確的。
黃醫生起身對董櫃櫃說道:“院長,我先去開方子換藥給病人診治,等會兒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