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行機員用沙啞的聲音大聲地呼叫：“李莊！李莊！擊三號、五號、七號地區快來炮火！快來炮火！”炮火劃空而過，炮彈準確地在敵群中開花。望著山坡上丟盔卸甲、鬼哭狼嚎的敵人，戰士毛四海高興得拍手大叫：“打得好！打得好！”突然，炮火停歇了。石崖下的敵人迅速地恢複了攻擊，而步行機員又和營部失去了聯係。在這危急關頭，張忠發果斷地發出命令：“沒有炮火的支援，也要打下去，堅決守住陣地！全連打剩一個人，也要堅持！”敵人衝上來了，八連戰士嘶吼著衝下陣地與敵人展開激烈的肉搏戰。
頓時，陣地上塵土飛揚，四處響起了手榴彈、手雷的爆炸聲和機槍的掃射聲以及慘烈的廝殺聲。步行機員與上級的聯絡接通，得到的卻是全部撤進坑道的命令。戰士們都不願意。此時張忠發正在躊躇，忽然看見敵人從他們兩側蜂擁而上，他們已被包圍。他隻好忍痛地向戰士們命令道：“邊打邊撤！全部撤進坑道！”戰士們都想不通，不願意退入坑道。張忠發心中也極為不願意退入坑道，但上級的命令必須要執行；“既然領導命令撤退，當然會有安排的，有什麼好嚷的？回去休息吧！”
終於，營長在了解戰地情況後，同意八連留下來繼續作戰。聽到這個消息後，張忠發和戰士們頓時精神大振。
第二節
五聖山作為整個朝鮮戰場中線的門戶，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陣地上，敵人連夜搶修了一排排地堡。此時，隻見密密麻麻的敵人正在向山上運動。張忠發向據守洞口的戰士們高喊：“同誌們！敵人向五聖山進攻了，我們要狠狠錘他！把所有的機槍都扛到坑道口去！”戰土們迅速行動起來，奔赴各自的戰鬥崗位。激烈的戰鬥打響了，八連戰士們又投入到了緊張的作戰中。毛四海的機槍，陳德厚的機槍，還有別的道口的機槍，頓時無數挺機槍組成了一個交叉的火網，狠狠地牽製著敵人。盡管敵人十分頑固，但在八連戰士的猛烈進攻下，敵人很快便狼狽潰逃，撤退下來。指揮所裏，師長正和三營長通話，參謀長興衝衝地走過來說：“據黃團長報告，進攻五聖山的敵人已經全部撤退了！”師長興奮地說：“奇跡！奇跡！前邊這麼點部隊，竟把敵人拖了回去，奇跡！”
最後，在師長、政委和參謀長的共同協商下，決心讓八連放棄表麵陣地的爭奪，利用坑道，每天大量拖住敵人，消耗敵人，爭取時間，準備力量，最後來個決定性大反擊。當張忠發接到這個命令後，便向戰士們講了這一特殊戰鬥任務的重要意義，並命令清理彈藥，把水、幹糧集中起來，統一分配。隨後，他便帶領戰士們緊張地整理工事，擦拭武器，打掃坑道，作長期駐守坑道的準備。很快，狡猾的敵人把地堡修到了坑道口兩側。為了拔掉這兩顆釘子，張忠發決定派戰士出擊。毛四海等三個戰士趁敵人探照燈滅掉的一刹那，躍出坑道口，匍匐前進。可恨的亮光又晃了起來，他們趕緊趴下。不料，一個戰士低頭時碰響了山坡上的罐頭盒，引來敵人一陣激烈的機槍掃射，出擊沒有成功。張忠發在坑道口撿起一個罐頭盒琢磨良久，忽然計上心來，他用力將罐頭盒拋了出去——又引起一陣急驟的機槍聲。他抿嘴笑了，對小楊說：“你來幹這個買賣，隔幾分鍾扔它一個。小楊疑惑不解地執行這個怪任務。他終於發現連長這招真高。扔的多了，敵人再聽到罐頭盒滾動的叮當聲時，就不再射擊了。
夜晚，張忠發帶上毛四海跳出坑道，向敵人地堡爬了過去。張忠發越爬越近，連美國兵的麵孔都能看清楚了。工事裏架著機槍，在十來個戴鋼盔的腦袋中，有兩個還在晃動著。張忠發扔進去一個手雷。就在這同一個時間，他看見毛四海那邊也閃起手雷爆炸的火光。戰鬥經驗豐富的張忠發這次可沒有白出去，一下子就端了敵人兩個“窩”。他跑回坑道，像小孩子一樣高興，咯咯地樂著，讓小楊向首長報告戰果。不久，狡猾的敵人便嚴密地封鎖了坑道口，使坑道與後方完全隔斷了。得不到補給，渴和餓嚴重威脅著戰士們的生命。對此，師首長親自布置後勤部隊為各個坑道裏的連隊運送給養。炊事員老王擔任了去八連坑道運送給養，臨走前，師長特意跑到炊事員老王跟前，拿出專門照顧師首長的兩個蘋果：“你替我送給張忠發。”老王猶豫一下，收了下來。
夜幕降臨了，老王帶領背著水和給養的戰士，通過敵人的炮火封鎖區，向八連陣地飛奔，一個又一個戰士在敵人機槍的掃射下倒了下去。最後，就剩下老王一人來到了八連坑道，他把一麻袋的蘿卜和罐頭等食品交給連隊後，含淚說：“張連長，師長想念你們呀！”接著，他從衣袋中掏出兩個蘋果說：“這是師長特意讓我帶給你的。”張忠發望著蘋果笑著，眼角裏滾動著晶亮的淚珠。張忠發讓王蘭把蘋果送給孟指導員，孟指導員接過蘋果沒有吃，隻是聞了聞蘋果的香氣，就又遞給了身旁的一位重傷員。重傷員感動地把蘋果緊緊摟在胸前，過一會兒，他又遞還給指導員：“指導員，留給能打仗的同誌們吧，我們躺在這兒什麼也不能幹，已經是對不起黨了……”蘋果傳來傳去，最後又傳回了張忠發手中。他沉默了一會兒，命令王蘭把蘋果切開，每個戰士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