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跟天鬥、跟地鬥、跟人鬥、跟自己的腦袋鬥啊!
——氣走了農業專家,老戰自嘲地描述自己的工作
曆史背景:從“北大荒”到“北大倉”
北大荒,舊指黑龍江省嫩江流域、黑龍江穀地和三江平原廣大荒蕪地區。新中國建立後,國家對“北大荒”進行了有組織的開發。數萬名解放軍官兵、知識青年和革命幹部,響應黨和國家的號召,懷著保衛邊疆、建設邊疆的豪情壯誌來到“北大荒”。他們爬冰臥雪,排幹沼澤,開墾荒原,建立了許多國營農場和軍墾農場,為國家生產了大量的糧食,把過去人跡罕至的“北大荒”,建設成為了美麗富饒的“北大倉”。
第一節
1948年東北解放初期,為了支援解放大軍和已經解放城市的糧食,我黨決定在北大荒開辦農場。老革命戰士老戰從部隊轉移到地方,聽說了這個消息之後,他立即帶著通訊員小冬子進城去了。
進城後,老戰輾轉找到了財委李主任。李主任上下打量了老戰一下,高興地說:“你是從哪兒來的?”老戰緊握著李主任的手說:“我轉到地方上來了。我們在縣裏跟土匪幹了一年多,也就正式掛起牌子辦起公來了。”老戰是李主任的老部下,過去當過遊擊隊長和營長,現在是縣長。他這次來的目的就是開荒辦農場。李主任告訴他:“現在我們要支援解放大軍的糧食,還要支援已經解放城市的糧食,將來還要支援全國各個大城市充分的糧食,所以要開荒,要辦農場。”老戰聽後,興奮地說:“辦農場多好啊!主任,讓我去吧!”李主任感覺這是個新的事業,沒有基礎,而且當地氣候也很冷,他擔心老戰的身體受不了。但老戰表示自己身體強壯,不怕寒冷,李主任終於放下心來,對他說:“好吧,你就是我們國家第一個農場的場長了。”
說幹就幹。第二天,老戰帶著小冬子和周清和向北大荒進發了。來到老戰要開辦農場的地方,大家看到一座破碉堡。老戰高興地招呼小冬子和周清和:“到了,到了農場的辦公室了。”老戰到了這裏,就像到了家一樣親切,他跪下去,挖出了肥沃的黑土,捧在手裏,頓時欣喜不已。小冬子也興高采烈地望著,隻有周清和愁眉苦臉。周清和看到北大荒的寒冷和荒涼,突然後悔來到這裏。老戰在碉堡門口掛起了牌子,農場就算正式成立了。
夜晚,北風呼嘯,天寒地凍。大家把門和槍眼都堵嚴之後,就聚在一起研究老戰畫的“農場房屋建設圖”。老戰一邊用筆畫著,一邊講解著:“這兒是拖拉機庫、馬棚,這兒是小學校、醫院、辦公室,這兒是宿舍和禮堂……”周清和沉默了一會兒,試探性地問老戰:“這地方這麼荒涼,辦農場合適嗎?”老戰堅定地說:“合適!清和同誌,這是我們永久的事業。我跟你說,我連墳地都看好了。”說著,老戰拿出打簧表來。小冬子附耳去聽,這隻表打點時很好聽,小冬子最愛聽了。
第二天,草原上天空籠罩著陰雲,寒風呼嘯起來。老戰和小冬子起來丈量土地。他們準備開春就下種,今年就給國家生產出糧食來。這一天正是春節,小冬子抓到一隻兔子,大家就用它來改善一下夥食。晚上吃飯時,周清和繃著臉說他在碉堡後麵發現很多狼腳印,還說糧食也已經吃光了,他想借這個機會回縣去。不料,老戰說過幾天他和小冬子去財委,讓老王頭先給周清和送些糧食來。周清和雖然表麵應承著,但心裏可打起了退堂鼓。
夜裏,等老站和小冬子睡熟以後,周清和收拾了自己的東西,逃跑了。北大荒的夜裏,漆黑一片,隻有風在呼嘯,雪在飄搖。周清和出了碉堡,行走在雪夜的草原上。突然,兩道寒冷的綠光盯住他,一隻狼跳過來截住了他的去路。周清和嚇得魂飛魄散轉身就往回跑,一邊跑一邊狂叫著:“有狼啊!有狼啊!”老戰和小冬子被喊聲驚醒,急忙跑出來。周清和躲到老戰的身後,全身都在發顫。老戰在暗中舉起了槍,向狼的黑影瞄準,隻聽“呯”的一聲,狼被打死了。回到碉堡後,小冬子氣急敗壞地質問周清和:“來的時候不是沒征求你的意見,到了這兒又要跑,你算什麼人哪!”老戰把槍裝入槍套,心平氣和地說:“怎麼不想想將來呢?一眼望不到邊的莊稼,大隊大隊的拖拉機,還要蓋房子,成家立業,多有意思,怎麼能開小差呢?”周清和又羞又愧地表示願意留在這兒。老戰想了想,又把他留下了。
第二天,王老頭帶領幾個老鄉來幫農場蓋房子。老戰和小冬子來到縣裏,請求李主任派一個農學家,李主任答應了。老戰又在後勤部弄了幾台舊拖拉機、兩百包豆子、四十匹老騾子,收獲不小。小冬子聽了,高興得拍手叫好。
第二節
老戰還找到了一批失業的司機。老戰對他們說:“我說你們哪,也算是工人階級,可是整天閑著不幹活,賭錢喝酒,這有什麼意思。有誌氣的要參加革命,跟我們去開荒辦農場,大有發展前途。誰願去就報名。”大家紛紛報了名。
就這樣,老戰帶著生產資料和大隊人馬,浩浩蕩蕩地回農場了。老戰躊躇滿誌,對小冬子說:“小日子就要過起來啦!這是我們基本的隊伍,以後要注意發展組織,擴大黨的力量。”小冬子讚同地說:“對!”司機朱流慶到了農場,嫌條件不好,不願睡在牆壁漏風的地方,鬧起了脾氣。老戰走過來,笑著對大家說說:“別怪他,剛來北大荒不習慣,你睡到裏麵去,把這個鋪位留給我。大家先委屈一下,將來這個地方,電燈、馬路、洋樓、澡堂子,什麼都會有。”老戰的兒子雲生從家鄉趕來看他,向他表達了想留在這裏的意願,雲生說:“爸,我想留在這兒,跟你開荒辦農場。媽說我在你身邊,也好侍候侍候你。”老戰回答說:“留在這兒聽話比什麼都強。來吧!”過了幾天,新派來的副場長農業學家趙鬆筠也來到農場。趙鬆筠是個愛國的知識分子。他興奮地與老戰聊了起來,兩個人誌同道合,聊得很起勁。趙鬆筠還把自己當醫生的愛人陸仲嫻介紹給老戰,老戰請她擔任農場的衛生工作人員。
農場開始燒荒了,熊熊的烈火燃起來,火舌舔著野草一直向遠處延伸,霎時間,地上到處吐著火焰,整個天空被火映得通紅。肥沃的黑土上,修好的拖拉機在地上深翻著,空氣裏充滿濕潤的泥土香。等到土地基本耕好後,老戰問趙鬆筠今年可以種多少小麥,趙鬆筠愣了一下,隨即說不能種,初開墾的荒地必須休耕一年。老戰一聽,和小冬子對望了一眼,懷疑地問:“這合乎科學?開好的地白晾一年,不行,得種!”兩人爭執起來。趙鬆筠怏怏不樂地走了,他走後,小冬子批評老戰:“多聽聽沒壞處,人家讀過專門書。”老戰不服氣地說:“書也不一定都對,有本書上說人是上帝做的,你說對麼?”小冬子說:“就算咱們對,說話態度也要注意嘛。”老戰忽然想過來,笑著說:“好,咱們再找老趙談談。”老戰找到趙鬆筠,再次和他商量。可趙鬆筠還是不鬆口,他耐著性子說:“第一年辦農場總是賠錢的。我們是國家辦的農場,要做成典型。”老戰沉思了一下,又堅決地說:“我們來到這裏,為的就是糧食,我們不能怕丟麵子,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