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我在自己的帳裏醒來,外麵天已經亮了,我伸了個懶腰,很久沒有這麼優質的睡眠了。
烏倫珠日格見我醒了,便去把臉盆拿來給我洗臉。她是我的侍女,就是我到來那天在帳內繡花的那個。她才十三歲,遊牧民族的少年發育得都比較早,隻是我這個身體例外,可能因為曾經癡呆的緣故,發育速度與20世紀的人差不多,相比她們就顯得慢了一兩年。
我問她我是怎麼回來的。她說是展顏把睡在草原上的我抱回來的。看來展顏沒有說那些事情。
大妃好一頓數落,說我不該獨自一人離開會場,跑到草原上,晚上的草原,危機四伏,可能會被狼叼走……
以前她一直很疼愛我,簡直是溺愛,如果我真的隻是個不到十歲的小女孩,大概早就被慣壞了,這一罵我,我倒是覺得真的有點像媽媽了,忍不住抱著她哭了一場,害得她以為嚇到我了,又連忙安慰我。
出了大帳,我便去找展顏,不知道他住在哪裏,隻好一邊走一邊問。
展顏住的帳篷,門口擠滿了人,都是來求醫的。這一路走來,我已經知道他在漠南蒙古已經是很有名的大夫了。
我擠進他的帳蓬,他見到我進來,隻朝我微笑,便又專心給牧民看病。
我坐在角落裏等著他,順便看他怎麼給人看病。他不常開藥方,大多是針灸、推拿或是直接給藥丸。草原上缺少足夠的藥材,即使開了方,這些窮苦的牧民,也不見得能抓得齊藥材。
這時帳蓬外傳來一陣騷動,一個大漢把正在排隊看病的人驅趕開,後麵兩個男子抬著一個半邊身子是血的少年進來。
我一看,認識,昨天在婚宴上見過。我那個新嫂子的弟弟,名字叫那日蘇,十一歲,也是個部落台吉的兒子。據說他聰明伶俐,馬術、箭術、摔跤都很不錯,怎麼會傷成這個樣子?
我見他肩上胡亂纏著白布,被染得通紅,連衣服上都是,他臉色蒼白,頭上還冒著冷汗。
畢竟是客人,也算是親戚了,我站起來問道:“小王爺怎麼了?”
“格格也在啊。我們小王爺去打獵,遇到一頭狼,搏鬥中受了傷。”
“他這麼小,怎麼能讓他去與狼搏鬥?”真是不可思議,“他是失血過多,得先止血。”
我蹲到展顏麵前,幫他一起剪開那日蘇的衣服,展顏有些奇怪地看我一眼,我悄悄用漢語告訴他我學過急救術,他也沒說什麼。
那日蘇的肩膀被利爪劃出三道深深的傷痕,肌肉外翻,血色鮮紅,是動脈出血。我用大拇指用力按住他鎖骨上窩裏的動脈近心端,血流的速度立刻緩慢了。
展顏抓緊時間給他清洗、縫合、上藥,我則請周圍求醫的人馬上去裁一塊大大的三角巾來。待展顏處理好傷口,覆上幹淨的紗布後,我用三角巾一底角斜放在那日蘇胸前對側腋下,將頂角蓋住後肩,在上臂固定,再把另一個底角翻後拉,在對側腋下打結,一個正宗的肩部包紮法就完成了。
處理完傷口,展顏給那日蘇喂了顆藥丸,又開了方子,讓人把那日蘇抬回去,說休息休息就好了。
趕來的大嫂見此情形鬆了口氣,向展顏和我表示感謝。
待人都走了,展顏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對我道:“希嵐,你包紮得很好,能否教給我?”
“好啊。”我滿口答應,把止血、包紮、心肺複蘇術都教給了他。他學得很快,講一遍就記住了,隻是在教到心肺複蘇術中的人工呼吸時,他有點尷尬。
“這些醫術,你是從哪裏學來的?”
“是道館教的。我從小練習跆拳道,教練一開始就教我們急救術,萬一在練習或實戰中受傷了,可以及時處理,遇到需要幫助的人,說不定也能救人一命,就像今天。”
“跆拳道是什麼?”他疑惑地問道。
“哦,是朝鮮的一種搏擊術,主要用腿攻擊對手。”
“是什麼樣的?”他似乎很感興趣。
我站了起來,擺出格鬥式,“就是這樣的。”然後做了個正踢、側踢、下劈與組合動作。現在這具身體雖然不如“原裝”的蒙古人健壯,但也是很健康的,我很快就重新把跆拳道練上手了,隻是由於年紀還小,我現在的力道隻有以前的一半。
展顏看了看,說道:“很威猛。不過你現在個子太矮,若真對上了高大的敵人,很吃虧。”
“正式的跆拳道比賽時,按體重分很多級別,體重接近的在一起比賽。至於萬一遇到壞人,隻好自求多福了。”我聳聳肩。
他點點頭:“等你長大了,應該會更有威力。”
“我都十七了,不要真當我是九歲的孩子。”我抗議道。
他笑了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