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一道道疾如閃電超越風的速度,超音速的身姿在空氣中爆破,身影綽綽,英姿勃發,通體暗淡發灰的敖羚藏獸會從斷崖用那雙銳利的鋒芒尋找錯雜亂石中的一處著腳點,如同獵豹躬身一躍,角骨被歲月磋磨的斑駁格外矚目,仿佛斷崖之上如同式神,傲視那遠處的一方天地。
翼伏龍則張開那如若棕黑焦土的雙翼,將飛翼伏也就這般了,刀削般修長的利爪緊扣地麵,在騰空一瞬濺起碎土,如鷹的慧眼搜尋飽腹的食物,雙翼緩動,留下一道風痕,鳥瞰大地。
溯神龍會從暗譚暴起,激起巨浪翻湧,暗潮滾動旋轉,逆流漩渦仿佛要將所有吞入一片無極混沌。
今天隻道不尋常。
林子裏靜謐的可怕,隻是回蕩著一次次腳爪落地之聲,碾碎深秋下的落葉殘枝。
玄空中落起了淅瀝的小雨,針般冰涼刺骨,氣氛濃重覆蓋在這方混沌上,連向來喜雨的銀雨鳥都不見騰空一隻,唯有雨中淡漠的身影仿佛隔絕了整個世界。
來人隻是一個獸龍而已,兩足行走,冰冷的寒氣對他沒有什麼影響,因為周身的雨都化作蒸騰的霧氣重新溶釋在天際,左臂抱著一個繈褓中嬌嫩的嬰兒,其模樣俊俏可愛,不過兩歲不到,在獸龍懷裏睡得安詳。
踏過秋執山的界碑,半隻腳沒入龍武地界,他隻是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如同一個冰冷機器行走在雨夜的路上。
探著遠方煙雨朦朧中跳動的微弱的燈光走去,悄無聲息的來到這戶人家的麵前,竟將這嬰兒緩緩放在地麵,輕扣人戶家門。
似是因為離開了獸龍的懷抱,又似是觸摸到地麵的冰涼,雨水的冰刺入骨,嬰兒咧嘴大哭,在繈褓中左搖右晃,聲音蓋過雨夜噪雜,驚得裏麵這戶人家響起了微弱的聲音,由遠及近。
至於那獸龍,則仿佛遁入虛無,再無蹤跡可尋。
但他能看到,門戶打開,一個老人抱著嬰兒匆忙回屋。
矗立許久,輕啟唇齒,低沉暗啞的聲音隻在這雨夜遊蕩甚遠:
“天炎劫火,罷了,就叫你洛小熠吧。”
話落,雨夜的身影消匿在潑墨般濃重的黑夜裏。
輕拂衣袖,白衣漫蕩,長衫微起。
或許自己也不知道,許多年後,那個繈褓裏的小孩,是一頭紅發,眉目秀氣,活潑的像個蹣跚在路的稚氣的孩子。
並值得他傾命守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