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重識(1 / 1)

十二月九日,北城,大雪。蘇曉冉放下快被凍僵的胳膊,佝僂成一團,在站台的長椅上瑟瑟發抖,不多久,遠處的汽笛聲漸漸清晰起來,她站起身,臉色蒼白,費力將帽子摘下,還未清理幹淨身上的積雪,便迫不及待伸出半個身子向鐵軌探去,努力向遠方張望著,一如當年那個戀戀風塵的小姑娘。“姑娘,火車進站了,請遠離軌道”值班大叔在她身後輕輕提醒她轉過身,看見大叔一臉慈祥,便想起父親平時也是這般溫柔,於是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把頭低下去,吐了吐舌頭,道了聲謝退到一旁守候,載著年輪的火車悠悠的駛進站,雪下的更大了,曉冉眼底清澈起來,心情也不由自主的愉悅,如果不是太多人在身旁,她真怕自己會唱支歌。兩年前那個男人離開的場景又投映在腦海,還記得他握著自己的手,吻她的額頭,還告訴她“我原本想讓你成為我的盔甲,目之所及,再無悲拗。沒想到你成了我的軟肋,風雨成患。”那天他說了太多,太陽好像都暗淡下來,雲彩也都變成灰色,整個世界隻有他存在,隻剩下他的呢喃。她愛了他七年,等了他兩年,隻為了這輛寫滿滄桑的綠皮火車。車門緩緩打開,人們拎著包裹,或匆忙,或悠閑,似乎每個人都找到自己的歸宿。蘇曉冉腳下輕快起來,她看夠了人生百態,現在隻想找到自己的歸屬。她停下步伐,踮起腳尖,努力尋找那個身影,隻一會腳下變酸軟起來,但她一點都不想放過任何一個攢動的人頭,她要看到他,看看七年前的他,看看兩年前的他。是不是還是那個他。“喂,看那個帥哥呢”“啊,啊……”她轉過身去,重心不穩,直直摔進身後那個人的懷裏,像是受了驚嚇,又急急逃出那個人的懷抱。“對不起,對不起,我,我……”她著實是嚇了一大跳,幾年不犯的結巴也開始恢複到當年,她把頭埋到最低,甚至都不敢抬頭看一眼眼前的這個人,心裏也羞愧的要死,偏偏在這個時候出這種狀況,讓他看見又該找個地縫鑽進去了。“怎麼,幾年不見這麼害怕我了?”對方似乎咄咄不休,沒給她留一絲情麵,繼續逼問起來。等等,這個聲音!蘇曉冉猛然抬起頭,一瞬間眼中變得模糊。還是那個瘦削的麵龐,兩年不見似乎更加剛毅,鼻梁依舊高挺,隻是嘴角依舊是那個人畜無害的笑容,眼睛裏也快蕩起笑意來。時間已然凝固。兩個人就這麼呆呆的望著對方,似乎想要閱盡不在彼此年華裏的滄桑與疲憊。“我,回來了。”顧子苑率先打破沉默,有些寵溺將蘇曉冉攬進懷裏,細心的幫她撣去帽簷的積雪,又輕輕將帽子套進她的頭。“傻瓜,等久了吧”七年了,他一絲一毫都不曾變過。她不說話,心裏甜蜜又悲傷,隻是將頭努力靠近他的胸口。大雪紛飛。青春讓她先紅了臉,年輪鐫刻,於是他便紅了眼。韶華唯有一句戲言,辜負過悲傷,嘲笑過背叛。他行走過許多地點,見識過遠處的風景,結交了許多女生,品過不知年限的老酒,最後卻隻愛上一人。顧子苑又想起了自己的日記,他幻想過的生活。明明一切都錯過,老天卻在冥冥中又安排這次相遇。他望著對麵那個人,包房中隻剩兩個人,卻是安靜又落寞。他望著她,就像看著自己的青春,那麼悲傷,卻又美好。她就那樣坐在那裏,任仲夏的風吹亂空氣中未名的情愫,好像昔年語笑嫣然的那片百合已然花開。她也就靜靜的十指緊扣,嘴角肆意上揚,好像是聽說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時間裏曖昧的情愫愈發粘稠,氣氛中的尷尬逐漸被躁動取代。未料到一去經年,就連當年那個羞怯的男孩也長大了呢。“嗨,好久不見”歲月似乎停擺,思念墜入深海。“即便你一去經年,我仍想偎依在此,等候花開”陽光適時的透過落地窗,散落滿地,像是要人重拾,拚湊份遺失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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