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
蘇家的一個水亭中,一位女子一襲水綠色的裙。她立於欄杆前,一雙黛眉微揚,似在笑那形影單隻獨自飛的大雁。
“小姐,小姐!”一聲叫喊從亭外不遠的岸邊傳來,於是那女子一雙黛眉立刻皺起。她喟歎道,“小草,你莫喊。”實在是聒噪啊,你看她剛剛本來能到手的大雁都飛了啊。(大雁:你考慮過我的感受麼……。)
“可是,小姐!我不喊你就要倒黴了。”小草不滿的嘀咕。與小姐不同,這丫鬟著的是一身青色底衫,身材瘦弱如楊柳,好像風一刮就要飄走一般。
這幅模樣的小草倒是勾起了蘇清淺的記憶,是她剛剛穿越到這裏時的記憶。
第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她便看見了一個青蔥的小丫頭。那丫頭渾身上下皆為綠色,綠得猶如路邊的小草。可是這小草發育甚為不良,且看那丫頭發髻間別著的小菊花都比她嬌嫩!
小草如果知道她家小姐是因為這個才給她起這個名,怕是得嘔上幾斤的血才能滿意。
“小姐,大姨、二姨、三姨、四姨正在往這邊趕。據說是要為三小姐報仇。”
蘇清淺默了一下,還是有點受不了自己‘現在’的老爹。自己的娘親死了之後,竟連續娶了四個姨娘。該說他精力旺盛好、還是精力旺盛好、還是精力旺盛好?
而且可怕的是,她上有一個同胞親姐,都為已故的大房所出。下還有一個妹妹,乃三姨所出。左還有一個大姨所出的兄長,右還有一個二姨所出的弟弟。這可真是,精力旺盛啊、精力旺盛啊。
沉吟了一會兒,蘇清淺拍拍膝蓋,整理了一下衣襟,對著急上火的小草微笑:“你也莫擔心,水來土掩,兵來將擋麼!莫非你家小姐連四個娘親都對付不了麼?”
小草無語的看著自家小姐慢慢直起身,還一副正經備戰的模樣。小姐啊!你剛剛可是在這個亭子裏把三小姐推下去了啊、推下去了啊!你怎麼能這麼淡定啊!而且你怎麼能留在案發現場不走啊!還有為什麼你這麼有理的模樣啊,到底你也是個凶手啊啊啊~
“呦。我道是誰家小姐呢,原來是舊大房的庶女。”小草一愣,聽著這聲,莫非是四姨?完蛋,誰先來不好偏偏挑頭的是四姨!
就連本淡定的蘇清淺也被這驕氣十足的聲音震撼了,她扯了一個微笑道,“四姨,您怎麼有時間到這裏來了?”順便抬眼一看,好嘛,這四姨後麵還跟著三個姨娘呢。這是要挨個審問了?
不過,四姨這一身大紅果然喜慶,配著後麵三姨的大綠更是讓人刮目相看。不經意間蘇清淺就樂了,上一世那話叫什麼來著?——紅配綠,賽xx。
四姨對於蘇清淺的笑容顯然是理解不能,但是蘇清淺這小崽子從小就讓人看不透、琢磨不明白。這時候她笑肯定也不是什麼好事。“怎麼,允許你看風景,倒不允許姨娘來看了?”
“這倒不是。”蘇清淺無甚興趣與四姨對峙,她更好奇的是後麵的三姨。四姨在她四個姨娘中最驕傲,所謂最驕傲就是最易擺平。二姨是最懦弱,怯弱如老鼠,也容易擺平。大姨是最和善,此和善非彼和善,能與自己那無良老爹呆得最久,怕是有許多心思不為人知吧,所以肯定不會將自己這點小事放在心上。
而此刻,三姨絕對是這出戲的主角。因為,她蘇清淺剛剛在這裏把她閨女踢下河了麼~
“哼。便不與你小孩家家計較。我們來的事,你應該知道是為什麼吧?”四姨一雙鳳眸掠過身前低頭看不清表情的蘇清淺。“誰給你的膽竟然敢把三小姐推下河的?”
這時小草按耐不住道,“四夫人,不是推,是踢。”語畢又乖乖的回到自家小姐的後麵,無辜眨眼。
一直躲在四姨後麵的三姨狠戾的眼神一瞪。蘇清淺不急不緩的錯身給了小草一個耳光,“我是這麼教導你的麼?讓你與誰說話你便再與誰說話,不然小心你的小命。”
這一語倒是又戳中了所有姨娘的小心髒。好嘛,這蘇清淺罵人不帶髒字也不眨眼的,讓這丫鬟與誰說話才能與誰說話,這是把她們的身份統統拉下去了。
“是。小姐。奴婢明白。”小草乖乖應允,暗地裏卻腹誹:小姐演戲越來越好了,居然能練就邊撫摸邊如鞭打一樣的技巧。
三姨這回按耐不住性子了。她家閨女的事沒解決,這會兒又把自己的格調給降了不知道幾層。她立刻擋住四姨想要罵人的行為,自己帶著笑容往前走了一步。端詳,“小淺,莫是清雅礙著你了?礙著你的話,下次我好告訴清雅躲著點,不然老是鬧別扭這事也不體統。”
笑吟吟的模樣卻帶著一股淡淡的不屑。蘇清淺一笑,“哪能。”果然不能小看三姨,這不輕不重的話可是處處帶刺啊。蘇清淺本也就不想瞞,不屑瞞,竟然她三小姐的娘親來算賬了。大方的告訴她也無妨。
“三姨您不知麼?今兒可是宰相之子白傅晨來訪蘇府的日子啊。”蘇清淺說完就彎了一雙眉眼,笑得燦爛。
糟。她竟然忘了這一出。“…原來如此。那便是打擾了小淺了。”語畢,便拂袖而去。後麵那幾個姨娘也不甘不願,弱柳浮雲般扭腰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