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涼悠送走了顧錦言,心裏滿是祝福,他與妹妹,已經有多年未見了吧,現在親情這東西對於蘇涼悠而言,是再奢侈不過的東西了。
蘇涼悠自嘲的笑笑,希望他此行能夠有所收獲吧。在這茫茫雪山之上,蘇涼悠的心是空的,她總覺得自己的記憶空缺了一塊兒,自從上次告知顧錦言自己的夢後,似乎那些詭異的夢境離開了自己,盡管她還是想去探尋究竟,甚至想要夢到這些,僅僅是因為,夢裏,還有父親的麵容。但是,就是夢不到了。連父親的臉,都不曾夢到過。蘇涼悠四下環顧,她不敢去父親的墓前,她怕自己太過悲傷,她怕自己的哭喊聲驚擾了父親的安寧。現在隻有自己了,蘇涼悠悲傷地想著,還有那重重的包袱,也許這就是雪音族世代以來的使命吧,她隻有接著,現在,最重要的任務是恢複元力。蘇涼悠心想,總是能靜一陣子了,她雙手慢慢探出袖口,運氣,慢慢伸展,七根藍色的虛幻的琴弦從兩掌之間伸展開來,蘇涼悠席地而坐,完全忘卻寒冰,閉目,一首並不怎麼高亢的曲子自琴弦中飛出,她沒有運用元力彈琴,現在自己的幻雪之琴已經能夠成形,並且能夠為自己所操縱,已實屬不易,當日也許是自己的決心和怒氣激發了深層的潛能,平日裏彈的那把琴破碎於自己的雙手,幻雪之琴形成於瞬間,她也是為自己而震驚,而此行也讓自己元力大失,她甚至以自己現在修行,幻雪之琴的奧妙還無法一探究竟,現下,她隻想靠音律讓自己的心靜下來。不再那麼浮躁,不再那麼冰冷。這首曲子是父親蘇瀾交給自己的,喚作《憶故人》。
是父親寫給逝去的母親的。
起步幾段旋律,是那麼的低沉,一頓,一頓,偶爾幾個顫音,顫動人心。曲子,並不是那麼流暢,似乎道盡了作曲人的九轉愁腸,以及對已故之人的思念。蘇涼悠沉浸在自己創造的音律世界裏不能自己,似乎忘記了周遭所有的事物,忘記了自己在哪,思緒漸漸飄向內心深處。那兩道清秀的眉,微微皺著,雙眼輕輕的閉著,雙唇微微撅著,這是她一貫認真的模樣,就好像父親還在,就坐在她對麵聽著她專心的練習曲子。“嘴巴再噘就能掛好幾個油瓶了,難看死了~”蘇瀾的聲音響徹在耳邊,滿是戲謔的口吻。
蘇涼悠左手按著琴弦高處,右手輕輕撥動琴弦,嘴角浮起一抹笑容,努了努嘴,微微抿著雙唇,努力克製著自己不讓嘴巴撅起來。回憶的畫麵與現實相交織,她一直不明白這首曲子為什麼一直如此低沉,悠慢。
她用心的撥動著琴弦,“爹,你討厭。”
“好了好了,快彈吧,爹逗你呢。”蘇瀾總是這樣,喜歡把閨女逗的生氣了,再哄好了。
“你再說,我就不練了!”蘇涼悠似乎真的生氣了。
“哎呦,都這麼大了,還這麼不經逗。”蘇瀾從蒼鬆椅上起來,走到蘇涼悠身邊,拍了拍她的腦袋,“真是永遠都長不大~。”琴聲在轉折處戛然而止,
突然就斷了音,怎麼也連接不上,蘇涼悠睜開微閉的雙眼。
憶故人,憶故人,無處話淒涼。果真是真的經曆了,才懂得曲調的真諦,才明白了作曲人的心思,是那般的曲折,那般淒然。這便是父親思念母親的方式,也是自己現在能思念父親的唯一的方式了吧。
蘇涼悠拭了拭麵頰,已是兩淚茫茫而不自知。蘇涼悠突然就有著說不出的憂傷,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怎麼也止不住,一時的就控製不住了自己的情緒,憶故人憶故人,都怨這《憶故人》,自己閑來沒事為何會彈這首曲子。蘇涼悠自責著。
“啊~”蘇涼悠忽的一陣抑製不住的悲嚎自肺腑發出,她捶打著地麵,捶打著這冰天雪地,父親啊,你怎麼忍心就這樣離我而去,父親逝去時那安然的麵容還在自己腦海裏晃著,未曾離去,就好像他隻是去雲遊,從沒有離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