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亮光從暗淡的天空閃現,甩開火星地平線,向海貝盆地飛來。
從外形來看,這是一架時空躍動飛行器,可以進入曲速航行,並能經受得住穿越時空蟲洞的考驗,有點像傳說中的次元空間飛船。
從大小來看,能容納不過兩到三人,應該是大型宇宙戰艦上的逃生飛船。
拖著長長的煙尾,看來受傷不輕,要不是火星大氣稀薄些,早就因摩擦作用燃燒成灰燼了。
飛船在距離地麵數百米的上空,開啟了超高壓反重力裝置,緊接著飛船周身火花四濺,反重力作用剛剛發揮便失靈了。
不得已,飛船啟動了應急的反推力裝置,在反推力火箭推進器的幫助下,速度立刻降了下來,但還是重重地撞在了海貝盆地北部褐色的荒漠中,激起濃濃沙塵,漫向天空。
太陽快要從火星遙遠的地平線落下,餘光慢慢從沙塵暴過後的茫茫霧靄中消散,海貝大盆地承接了來自宇宙深空的莫名訪客。
撞得七零八落的飛船躺在顏色深淺不一的褐色荒漠中,用孤獨詮釋著什麼才叫廣袤無邊。
片刻後,飛船已經嚴重變形的艙門被從裏麵打開了,一個人從艙內爬了出來,身著白色的間雜藍色條紋的防護服,步履蹣跚,踉踉蹌蹌。
他離開飛船後,趴在地上良久,然後用盡全力拾起身,腳步在散落的碎片和砂礫間移動,跌跌撞撞地向大盆地南部走去,數次跌倒,數次爬了起來。
在大盆地中北部,據此一百多公裏,火星第五天穹城坐落在那裏,那是人類在火星上建立的第五座天穹防護城市,利用了寄生於地球的奇塔人提供的技術。
走了不到五百米,他終於倒下了,再也沒有力氣爬起來。
他將所有希望全都寄托在了飛船著陸後,他剛清醒過來時給第五天穹城內的摯友發的求救信號。
他從防護服右側的儲物袋內取出了一個精致而別樣的方形盒子,銀灰色,鑲嵌著金色邊,瞳孔和指紋識別器透著瑩瑩的光,密碼鎖呈淡紅色,甚至有聲音識別裝置。
在空氣稀薄、極度寒冷的火星地表,他當然不敢脫掉防護服,隻能伸出戴著防護手套的較為笨拙的手指,輸入由數字、字母和怪異符號組成的複雜密碼,利用傳導到體外的指令性聲音,激活開鎖程序,打開了盒子。
盒蓋輕輕開啟,他注視著盒內安放的一顆多麵形藍色晶體,藍光溢出盒子,光彩奪目,侵染著他身下的砂礫和頭頂的蒙蒙塵霧。
那種藍色仿若地球上的海洋和天空,時而湛藍,時而淡藍,熠熠生輝,又不失柔和。
這藍色晶體像個魔術師,會變身術,竟然在短短的數十秒鍾內,變幻了多種形狀,一會兒八麵體,一會兒十麵體,後來多出了更多個麵,直到後來變成圓形、橢圓形、不規則形,最後再次恢複到八麵體。
他凝視著這個旋轉著的晶瑩剔透的藍色晶體,被藍光映照著的麵部,隔著防護麵罩也能看到欣喜的笑容。
那笑容揭示出兩點深意來,一是他還活著,二是這顆用成百上千條性命換來的藍晶還在他手上,這比生命本身要貴重不知多少倍。
他身體的疼痛被這種欣喜徹底衝淡了,很明顯他很享受當下,竟然忘記了自己已身臨絕境,若無人相救,便會必死無疑。
他已經喪失了對於時間的感覺,覺得已經過了老半天了,才看到地平線上出現了一個黑點,越來越近,可以看出是一架磁懸浮飛行車。
飛行車異常平穩,揚起輕微的塵埃。
他按動按鈕,將藍晶重新鎖回了金屬盒,又將金屬盒藏回了口袋。
飛行車停在了跟前,特殊的透明材質做的駕駛艙裏出現了一個奇塔人,身邊駕駛台旁露出一個半透明機器人的金屬頭顱,正嫻熟地操縱飛行車,那個奇塔人顯得氣定神閑。
艙門打開後,機器人先下飛行車,奇塔人隨其後,身上早已穿上了灰色帶綠色條紋的輕薄防護服。
奇塔人個頭不到一米四,顯得較為瘦小。高度智能的半透明機器人模仿了奇塔人的模樣,手腳麻利,四肢靈活。
這奇塔人命令機器人將墜毀飛船的落難者抱上了飛行車,艙門重新關上了。
奇塔人摘去防護麵罩,脫去了防護服,並親自上前去將落難者的頭盔摘下,扶他坐在了醫療座椅上,可以對身體進行初步檢查和治療。
這個奇塔人身高不到一米四,看不出性別,其實他們沒有性別。頭部碩大,軀體瘦小,皮膚呈灰色,腳短,手長及膝,手有四根手指。
沒有頭發,脖子細長,尖下巴,杏仁狀大眼睛黑黝黝的,鼻子扁平,嘴巴細小,更奇怪的是沒有外耳,他們似乎無需聽覺。
“錢索隊長,你的情況看起來很糟糕,發生了什麼事?”奇塔人問道。
讓人詫異的是,這個奇塔人沒有張嘴,喉嚨裏也沒發出什麼聲響,卻讓錢索聽到了話語。
原來奇塔人之間的交流主要靠心電感應,也就是所謂的心靈對話,將話語以心電波模式傳送到對方大腦內,有大腦皮層語言區直接翻譯成話語,有點像無線電通訊。聽者的感覺就像對方在說話,每字每句都清晰可辨。
“‘狩獵者’星際海盜艦隊全軍覆沒了。”錢索的紅胡子和頭發一樣蓬亂,左臉頰上的一道刀疤因痛苦抽搐著,說話時有氣無力。
“怎麼會這樣?”奇塔人臉上露出震驚的表情。
“艦隊在沙鷹星係和綠靈星係遊弋,通過侵入星際殖民地和蠻荒星球掠奪了大量稀有礦產和能源,在回家途中,被叛徒出賣,在環月星係附近遭到了敵人伏擊,經過頑強抵抗,還是沒有逃脫覆滅的命運。”綽號‘紅胡子’的錢索隊長悲慟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