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1 / 3)

二十歲的我,坐在去瓊院的公交車上,如同往昔那般用冷漠的眼回避身旁的所有嬌柔,用耳際回旋的音律抵擋所有喧囂。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突然厭棄了與自己莫不相關的事、人,噢!也談不上厭棄吧,隻是感覺世界驟然靜了下了,人與人之間剩下的不再是言語了,而僅僅隻剩下一些可揣可索的眼神。

這段三十幾分鍾的路程,每走一次就會感到有著新的稀奇,在吸引著你重新再走。至少我是樂此不彼地每周進行著同樣的活動。也許是因為沒有吃早餐的原因吧,還是有著某種不知名的預謀,一向自認為身強體壯的我,在緩緩而行的車廂內,我倏地感覺我的胃正自殺式地宣泄著什麼,竟痛得我無法言語。眉頭緊皺,我右手用力地捂著胸腔下部,不一會兒額頭就潺出了冷汗,插在耳際的聯想耳機不自覺地滑出,嘲弄般地瞥了瞥我一眼後,安靜地躺在鞋跟處。大概坐我右邊的一位乘客發現了我的不適,用一口蠻純正的東北腔普通話詢問道:“不舒服,需要幫助?”可是她的身體卻不自覺地向外移去,好似害怕著什麼。

“沒事,…別害怕,下一站我就下車了。”我趕緊地答道。

“真的沒事?哦!”好似明白了什麼,談談的一笑又將自己的身體坐正,繼續把玩著她的白色手機。這確實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蘋果的標誌,加之白色的典雅,如果不是絞痛的胃,我至少得大肆地欣賞一番。

我盡力地望向窗外,寄希望於路邊奔跑的樹影可以減少我的疼痛,插上耳機,裏麵播放著伍佰的《挪威的森林》,這是我蠻喜歡的一首曲子。疼痛依然以毀天滅地地氣勢撞擊我的神經,意識不是那麼清晰了,我感到。在那遠處陰沉沉的雲層裏,我模糊的看到了有著雪花飛舞。

七路公交車緩緩地停下,我也沒怎麼注意是哪個站,毅然起身離開了座位。突然身後傳來一句陌生而又顯得甜美的問候:“真的不需要幫助?”我回頭一看,還是我旁邊的那位穿著一件暗紫色開肩衫的女孩,帶著緊張的眼神望著我那發白的臉。我輕輕地展開嘴角,用讚賞的目光望向她頭上五彩的琉璃發夾和緊握在手機的蘋果手機,沒有言語,像風中的塵埃,毫無聲息地消失在車門口。

暗沉沉的天空如同鞭子那般,抽在行人的身上,強迫這些在外逗留的人加緊腳步,趕回自己的避風港。我如同斷了線的風箏,在這個海南小鎮走走停停,胃的折磨不再那麼霸道了,我多少還是能夠昂首挺胸。我該幹什麼來著?思緒莫名其妙地就中斷了。望著往來如流的汽車,我浮想聯翩。

一輛過往的摩的突然與我擦肩而過,“嘿!得去瓊院了。你的玲子還等著呐。”丟下這句話就謎一般地消失在遠方。一怔,我快步走向附近的站台,我的行程還沒結束,我與玲子的約定如同春日驟然普照久經寒冬的大地。拾起沒落的心情,拿曾經與玲子在一起的歡歌笑語來抵擋因胃痛而襲來的苦痛與失望,藥店的事也懶得去費時費力了。很多時候,我覺得我是一個再健康不過的正常人了,可是依然有很多人,待我如同病入膏肓的絕症者,做作的憐憫下,我不知道,我是否真的該如大多數人認為那樣,回到我該回的地方,那個充滿消毒水味道的白色的房間,一米二的單人床。

十幾分鍾後,三路車從我身後離去。我徑直向瓊院走去,都忘卻了胃正隱隱著痛。還未到瓊院的後校門,就看到一個穿著米白色的長袖衫,加上暗灰色的牛仔長褲,一頭烏黑的長發有條不紊的自然垂下,雙手微扣在下腹,正拿著她那難以揣測的眼望著我。我想當初我們在離開高中時,誰都沒用注意到我們大學居然還會在一個城市,雖然當初的一些事、一些人,熄滅了我藍色的心火,自然而然地選擇中國的流浪之島,可是沒有想到玲子也像我一樣走向了一條不屬於自我的旅程。

“早來了吧,今天沒戴你的眼鏡?”我如無所事的問道。瞥了一眼,想從那深邃的眸子裏尋找一些,我不理解的秘密,隨即雙手插進褲兜裏,我習慣地向校內走去。

“戴著也看不出什麼所以然,反而顯得做作。”玲子以她慣常的語氣答道,跟上了我的步子,“路上怎樣樣?還是那麼擁擠吧。”

“中國哪個地方不擁擠?我早已習以為常,隻是這陰沉沉的天空讓人感到疲憊。”我自覺地省去了那段胃痛的折磨,現在說出也不見得能夠減少那份幸苦。“對了,今天我們還是去圖書室坐坐嗎?能夠出去走走也是不錯的,我感覺海風正穿過我的發梢。”

“那我們去湖邊聊聊吧,每當我從那裏走過時,都感到有一種莫名的心驚膽顫,也許有你的陪伴,我應該可以安然的在那裏長時間逗留吧”玲子走在我的右旁,每次交談時總是拿著她的眼睛不時地望著我,好似每句話都得經過我的審批似的。

“膽戰心驚?”我詫異地看了看玲子問道,記得高一那年我們偷偷地去郊外的河裏遊泳時,她可是大顯身手啊。矯健的身姿在清澈的河裏如同翱翔在天空中的飛鳥,自由地展現青春的卓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