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結局(1 / 3)

楔子古有賢者逍遙子,何門何派,何方人士,俱無所考。假一身武藝威懾諸派。立武林盟,封盟主。至此,武林盟主位代代相傳。是時,江湖太平,百姓安康。……又四百年,步成弑盟主欲代之,盟主傳人張氏翠微攜至寶奔於野。遇步,戰於無名山之巔,翌日,屍橫遍地獨不見翠微及至寶。……後,江湖又亂。裂昆侖、堂庭、櫃山及諸小派。後,神州佛法興盛,立清淨、慈恩兩大寺及諸小寺。又後,道家立南華、丹穴、令丘諸派。又百年丹穴、令丘諸派消亡;堂庭、櫃山漸衰。南華羽翼漸豐,遂與清淨、昆侖三分江湖。下又有諸小派,不提。……江湖素傳,逍遙子遺寶足號天下,禦四海。諸派人士,查,無所獲。久之,以為江湖誤傳,尋寶之心漸淡。——《神州武林誌·逍遙子傳》第一章結局光陰悠悠,眨眼千年。普陀山本是佛門聖地,山勢巍峨,風景秀麗。清淨古寺雄偉壯觀,寺前石崖上留有許多曆代文人騷客所題佳句,實乃天下第一名勝。可是如今的清淨寺不知為何卻早已化作了一片廢墟,普陀山之上竟躺滿了屍體,有僧有俗,穿著各異,這些屍體在炎炎烈日之下散發著陣陣屍臭,引來了許多蒼蠅臭蟲,圍著屍體飛舞。山中落葉紛紛,許多烏鴉停在屍體上爭食著腐肉,幾匹孤狼受屍臭味的引誘從深山裏跑了出來,所過之處,驚得烏鴉四起。哪裏還有半分人間勝境之相,簡直就是修羅道場一般。夕陽下,古道邊,一個破爛的茅草蘆裏挑出一杆破爛的茶招子,茶寮裏麵布滿了灰塵,到處都是黑乎乎的,極是肮髒。王小三是這茶寮的老板,古道上平日裏人煙稀少,這茶寮半天也沒個客人,可是這兩日不知從哪來了許多江湖人士,他的茶寮自然也就熱鬧了起來。還用木頭在露天處搭了許多臨時的桌椅。可是熱鬧歸熱鬧,他錢是賺了不少,卻有一樣煩惱處。許多江湖中人都是些野蠻漢子,一言不和便動起手來,毀壞桌椅不說,可把他嚇得膽戰心驚,隻盼望著早日恢複往日情景。這天他正小心地伺候著店裏的客人,卻聽得幾聲嚷嚷:“小二,五斤白幹,三斤牛肉!”話音未落便見一名大漢行了進來。這名大漢身形高大,又黑又壯,頷下虯髯如鋼針一般,根根直立,身著一件灰色直綴,手拿一柄九環刀,看上去好不威猛。王小三一見便知又是個不好惹的主,隻得硬著頭皮上去小聲說道:“客官,實在對不住,本店沒有酒水。”“不賣酒水,”那名大漢喝道:“那你開個鳥茶店,他娘的!”饒是王小三這幾天接了許多江湖豪客,見慣了江湖人物的作風,可被他這麼一喝仍覺得兩耳發聵,連站也有些站不穩了,但還是壯著膽子,道:“客官,著實對不住,本店隻賣茶水。”那大漢看來隻是長得凶惡,脾氣又有些暴躁,卻也不是什麼難與之人,聽王小三這麼一說,便不再為難於他,道:“他娘的,那就來十把碗茶,給爺解解渴。再來三斤牛肉,給爺充饑!”在那大漢看來這已經是放低了要求,不料那王小三仍是苦著臉道:“客官,著實對不住,小店也沒有牛肉。”那大漢這下再也忍耐不住,把刀往桌上猛地一拍,一把揪住那店小二的衣襟,將他提得雙腳離地,一雙豹眼瞪得圓鼓鼓的,喝道:“他娘的,你這廝是在消遣老子還是咋地,酒也沒有,肉也沒有,那你開個什麼鳥茶店啊!”他喝得理直氣壯,可也不想想茶店要酒水和牛肉作甚。“是是是!”那王小三被他這麼一喝早嚇得屁滾尿流,不管三七二十一,連連稱是。“鄧老三,我說你他娘的嚇唬個老實人幹**。”正在王小三嚇得六神無主之際,坐在店裏的另一位客人卻替他抱起了不平。那大漢大概就是名叫鄧老三,聽得這麼一說,立即轉頭往店裏看去,接著一提手中九環刀,便往中間那桌行去。那桌上坐了三個人,俱都是江湖打扮,一個年逾七旬,一個不過三十來歲,正當而立之年,說話的那個看上去四十來歲,身形瘦弱,眉尖目細,一看便是個極為精明的主,此刻他正眯著眼睛看著鄧老三。鄧老三猛地一拍那人肩膀,道:“劉重七!我**你他娘的,你也是為那件公案來的?”“是啊,你也是?”鄧老三虎目一瞪,麵帶怒色,道:“那曹逸秀著實狠辣,半月前滅了清淨寺,如今還要滅南華派,我等正道之士豈能容他,這次管教他娘的狗雜碎有來無回!”劉重七卻比鄧老三悲觀了許多,歎了口氣,道:“那曹逸秀近年來掌管魔教,勵精圖治,教內人才濟濟,自身又練成了《焚天九式》魔功,連清涼寺的方丈一休大師也死在他的手上,可見此人一身修為已臻化境。隻怕明日一戰南華派真的是在劫難逃,我等也隻能盡人事聽天命了。”這時突然聽那年輕男子插嘴道:“說來說去這都怨那南華派當年做事太過無情,若非如此又怎會將一個好好的漢子逼到魔教之中。若依著我,索性甩手不理,讓他南華派自嚐苦果罷了!”“季兒,不可胡言!”那老者見年輕男子這麼說,立馬喝止了他,道:“話分兩頭說,當年南華派雖有過錯,但那曹逸秀如今入魔已深,為練魔功竟不惜吸取**元陰,害死無數少女,如此邪魔人人得而誅之!我等雖修行淺薄,但添為武林中人,不為南華派也應當為天下武林人士盡一份力,怎可如此說話!”那叫季兒的年輕人聽他父親這麼一喝,再也不敢爭辯,訕訕地說道:“爹爹教訓得是,孩兒知錯了。”江湖人士聚集之處難免吵吵嚷嚷,有的本就是一夥的聚在一起,有的就像鄧老三與劉重七一般熟人相逢便又湊在一起。整個店裏麵大夥兒都是三五成群的坐在一塊,隻有角落裏一個男子與別個不同,獨自坐在那邊吃著自帶的酒,嚼著店裏買的花生等茶點,自斟自飲忙得不亦樂乎。此人大約二十五六歲左右年紀,身高不滿七尺,長得土頭土腦,滿臉胡渣,披頭散發,雙目無神,活脫脫一個醉酒的鄉巴佬摸樣。身上的那件灰布長裳上斑斑點點布滿了酒跡,看上去於土氣之中又多了幾分潦倒。可看他那神情卻十分快活,活像世外的神仙一般,在此種處境下還能如此自得的,一般來說不瘋即傻。可俗話說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此人姓江,名寧,人稱江湖笑笑生。自小立誌周遊天下,寫盡江湖趣事,雖然尚無所成,但他以為假以時日必成大器。十年前那場正魔大戰他年紀尚小,未能參加,引以為平生一大憾事。今日他便是聽聞魔教複出,先誅清淨寺,又圖再滅南華派,才特地日夜兼程從吐蕃趕回湘西瞧個熱鬧。岐山村,位於南華山腳下。是一個古老的村莊,古老到沒有人能說出它的來曆。這個村莊依山傍水,村民男耕女織,世世代代都是如此,過得倒也自在。遠處夜幕籠罩中的南華山少了幾分莊嚴,多了些許猙獰。平日此時村民早已安歇,幾聲零星的狗吠聲使得小村子越發顯得寧靜祥和。可是此時村子裏卻靜得出奇。隻有許多身穿異族服飾的江湖人士三五成群地在村外巡視著。村民早已被殺光,屍體丟在村東頭的一座小山坳裏。村中一座最為華麗的房子裏燭光如豆,閃閃爍爍,好像隨時都要融入這無邊的黑暗中。燈下坐著一名男子。這名男子大約三十歲左右,烏黑的長發被束成一個髻紮在頭頂,劍眉入鬢、一雙丹鳳眼閃爍著邪異的光芒;高挺的鼻梁、薄而紅潤的嘴唇、修長的手指和光潔的指甲配上那一身黑得發亮的長裳,整個人顯得**、俊逸,而又黑暗。他正坐在燈下擺弄著他的手指,此人便是日間茶寮裏那幾個江湖客談論的曹逸秀。曹逸秀身旁的那張床上躺著一具女屍。這具女屍看上去大約十七八歲年紀,她那**的身體幹癟發黑,布滿了裂縫和水泡,就像被誰放進火中烤熟了一般,顯得極為可怖。房中彌漫著一股死亡的氣息。正在此時,門簾輕動,一名苗人打扮的男子行了進來,看到床上的情景皺了皺眉,卻沒有說話。“向大哥,準備得怎麼樣了?”曹逸秀顯然對那名男子極為尊重。“回護法,我們已經準備好了。”那名被稱作向大哥的男子回答道。“向大哥,煩勞你幫我把這裏清理了吧。”向天行不再答話,而是朝門外揮了揮手,便有幾名苗人男子行了進來,把那具屍首抬了出去。十年前一場變故使得曹逸秀心性大變,躲入魔教聖地修習無上魔功《焚天九式》。半年前便得大成,如今放眼武林已無一人可出其左右。可《焚天九式》乃是至剛至烈的功夫,需在地底熔岩之中以地火之熱炙烤方能成功。修成之後忘情滅性,凶殘暴烈,又因修習之時以地火炙烤,所以功力越強火毒越重,每逢朔日天地陰陽變幻之時,在氣機牽引之下體內經脈便如火燒一般疼痛,如不以**元陰中和體內火毒,便會被純陽地火焚燒致死。可對於曹逸秀的事向天行再清楚不過,所以他雖不讚同,卻從未違背過曹逸秀。向天行道:“護法,我希望你能再想想……”曹逸秀那修長的身軀微微抖了抖,臉上閃過一絲痛苦之色,但隨即便隱匿不見,深吸了口氣,低沉而又緩慢地說道:“我還有回頭的路幺?都是他們自找的。若不是當年……”說到這裏他連聲音都有些顫抖,索性便不說了。隻是深深地望著窗外的南華山,那個養他育他,他曾經願意為它獻出生命,如今卻連做夢都想毀滅的地方。中午烈日高照,乾坤朗朗,南華山上鮮血淋淋,到處堆滿了破碎不全的屍體。山頂無為觀,那古樸而雄偉的建築卻顯得有些斑駁而破敗,門前那塊南華山祖師莊周留下的“無為”牌匾在咧咧山風中顯得有些無助。殿中那高大的老子像此刻卻顯得格外淒涼。殿中站著一對男女。這對男女大約三十歲左右。男的一身長裳,女的身著紅衣,這兩名男女相貌都頗為不凡,隻是此時他們卻是滿臉汙泥,衣裳破敗,那男的手中還抓著一柄斷劍,兩人都是一臉的憤怒激越之色,似乎在爭辯著什麼。“啪!”一聲脆響,那男子甩了那女子一巴掌,大聲吼道:“賤人,你那個奸夫就要來了,現在你開心了,趕緊去見他啊,杵在這裏幹什麼!”那女子滿臉淚花,正欲反駁。突然間一個黑影出現在了無為殿大門前。曹逸秀的黑衣上沾滿了鮮血,山風輕輕吹動他的衣襟,使得他恍如一尊魔神一般不可一世,站在那邊好像連外麵那如火的驕陽也為之一暗。他冷冷地注視著殿中的這對狗男女。多麼熟悉的地方,多麼熟悉的人,花海中那甜甜微笑著的少女,還有那抱著經書的男孩的弱小身影,童年的景像從他眼前掠過。隻是如今卻都已化作濃濃的仇恨。邱瀅心抬起頭望著門口的那個男子,那個為了她喜歡的一朵花而摔下懸崖的男孩,寒冬的夜裏為他獨鬥群狼的小師兄,如今的魔教護法曹逸秀。滄海桑田,世事如參商變幻不定,為什麼美好的東西總不能永恒,為什麼曾經的兄弟會變成今日的對手,曾經的情侶會變成今日的死敵?“你真的便這麼狠心,要毀了南華派幺?”“我狠心?”曹逸秀冷笑了一聲,道:“當日你們又是怎麼對我的?”“小師兄,十年了,你還不能放下幺?”邱瀅心幾乎是哭著哀求道。小師兄?多麼遙遠的稱呼……瑞雪紛紛,鞭炮聲陣陣,四處張燈結彩,一派過年的喜慶之氣。南郊村東頭的那所大宅裏傳出了陣陣兒童的笑聲。屋主姓曹名安,字柳風,乃是南方有名的文士,夫婦二人周遊天下,見此處風景獨佳便起了一所宅院。一住便是十載。夫婦兩平日裏甚少與人交往,所以就算是過節家中也沒什麼客人,可是這非但不顯得冷清,房中布置雅致,在這漫天白雪中反而十分清幽靜雅。“娘親,我打中爹爹了,我打中爹爹了!”院中一名約莫七八歲的男孩手中拿著一個大雪球高興地衝著旁邊的那名女子叫喚著。那名女子大約三十來歲,肌膚若雪,身材苗條,明眉皓齒,一頭秀發高高盤起,一件粉墨綠色棉襖,使她顯得那麼地清雅舒爽,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一般。這人便是曹安的夫人蕭靈靈。此時她正微微笑著看向院中的那對父子。貝齒輕啟,那聲音如幽幽笛聲,又如大珠小珠落玉盤一般清脆悠長,道:“你呀,真是的!這麼大個人了像什麼樣子!”“難得開心嘛。”一陣富有磁性的聲音響了起來。院中立著一名男子,此人大約四十左右年紀,目光有神,鼻梁高挺,身形修長,配上一件潔白的棉襖,當真有一種出世的感覺。隻是此時他的臉上卻站滿了白雪,於瀟灑之中又有幾分可愛。說話間,又有一團雪球砸在了他的臉上。卻是他的妻子也捏了一個雪球加入了戰鬥,還狡黠地向他眨了眨眼睛,還有些挑釁的意思。“好啊,你說我不像樣子,自己卻也按耐不住了。”說著立馬抓起一個雪球砸向了他的妻子。大雪飄飄,地凍天寒,樹木在北風中無助地顫抖。村外十裏處的山神廟裏,一名女子蜷縮著坐在那裏瑟瑟發抖,就連她麵前的那堆火焰也不能驅走這令人絕望的嚴寒。盡管她把身上的大部分衣物都脫了下來包在了她懷裏的那名女童的身上,可是那名女童還是凍得兩頰通紅,已經陷入了昏迷狀態,看樣子再不施救,下個新年便是她的祭日。那女子再一次縮了縮身子,肚子咕嚕嚕地響了起來。李右使已經出去快兩個時辰了,還沒有回來,隻怕是凶多吉少了。“夫人,我回來了,小姐怎麼樣了?”一名披頭散發的男子跌跌撞撞地跑了回來,他的腰間還有一道深深地劍痕,鮮血早已凝成冰晶掛在衣服上。他的懷裏還抱著幾個饅頭和幾件棉襖。“怎麼樣?”這名男子道:“曹兄弟已經給我們安排好了落腳處,你先吃些,吃完了我們再過去吧。”“邪魔外道你還想跑到哪裏去!”那男子話還沒說完便從門外傳來了一聲斷喝。“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接著便傳來了一聲佛號。隻見大雪中,幾個身影迅速閃了進來。這些人打扮各異,為首的是一個年逾七旬的老和尚。老和尚的旁邊還站了一名中年男子。這名男子大約四十來歲,身形修長,一身白衣,手持一把北海萬年寒鐵折扇,頗有一些濁世佳公子的味道。此人姓步,名連宏,字無癡,乃是南華派掌門南華子二弟子。魔教有一《焚天九式》魔功邪惡無比,魔教借此魔功逞凶數百年,給江湖正道各派帶來了巨大的損傷。直到三年前魔教教主餘震海突然失蹤魔教群龍無首,這才衰弱了下去。可今年魔教又有複蘇跡象,正值此次江湖召開誅魔大會,他便率領諸弟子下山擒拿魔教餘孽,追尋《焚天九式》魔功,望能取回那本魔功秘籍,以免為禍武林。“夫人快走!”那名男子打了個眼色,一把將那對母女護在了身後。“郝夫人,其實你們不用怕,隻要你們交出那件東西,鄙人可以同大夥說說,既往不咎。否則隻怕你受得了,你那懷中的小孩也受不了這等苦寒。”那步連宏向前一步,指著那婦人懷中的小孩幽幽地開口說道。“妄你們自稱名門正派,連一個區區小孩也不放過!”那婦人抱著小孩站了起來,厲聲斥道。“哼!”人群中又閃出了一人,隻見這人眉尖目細,身材瘦小,一臉刻薄的樣子,此人正是昆侖派掌門人李蘊隆,一身昆侖劍法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隻聽他指著那婦人道:“小孩?像你們這些魔教妖人人人得而誅之,便不該出生在這世上!”“上”字還未出口,隻見漫天的雪花為之一凝,頓時化為了一道冰劍直指那名婦人而來。此招一出,不但這邊魔教諸人心驚膽戰,就連正道那邊幾人也是一凜。隻見寒光一閃,那道冰劍便已逼到了那婦人身前。隻聽得“鏘”地一聲,那名叫做李右使的男子跨前一步,手中寒光一閃,摯出了手中的九轉冥輪。兩件法寶相撞,震得周圍紛紛落下的雪花立時化作了齏粉。李右使倒退一步,一聲悶哼,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而那李蘊隆卻隻是晃了晃身形,深吸了一口氣便立馬穩住了體內亂串的真氣。隻這一下便立時分出了高低。隻是那李蘊隆似乎沒想到李右使重傷之下還有如此功力,臉上閃過一絲詫異之色,但立時便又媃身而上,加快了招式進行更加猛烈的搶攻。一時之間輪飛劍舞,寒光陣陣,兩道身形猶如蝴蝶飛舞一般忽上忽下,煞是好看,若不是殺氣盈天,確是一道難得的美景。李右使剛開始還能應付,可是重傷之下,時間一久,真氣便有些難以為繼,可是李蘊隆卻是中氣十足,越戰越勇。“對付這等邪魔外道還講什麼江湖規矩!”人群中傳出了一陣尖細的叫聲。眼見那李右使被李蘊隆逼進了死角,那和尚身旁又閃出了一人,這人大約五十歲左右,身量瘦小,頭發稀疏,額骨突出,滿臉皺紋,偏偏還穿著一件長袍,像極了一隻野猴子。此人姓黃,名中,字高,乃是堂庭山掌門人。別看他長得醜陋,可一身功夫實已達到了不可思議之境。隻見他身形一閃,一陣黑影閃過,一條奇形怪狀的木棍便往那婦人懷中的小女孩砸了下去。那婦人雖然狼狽,身手卻也不俗,眼看著懷中女孩便要被砸中,隻見她雙腳一錯,身形一變便閃了開去。緊接著雙手一引,便以一身無上內力將地上的一根木棍引到了手中,往前一架,使出一招四兩撥千斤,輕輕一挑撥開了黃中手中的木棍,接著木棍一挺,直搗黃龍,直指黃中中門。黃中不料那婦人重傷之下還有此等身手,慌忙間身形一變連連後退了數步,雖未被點中要害,卻還是被木棍所帶的勁氣迫得胸前一麻。那婦人雖然一招迫開黃中,卻也引動了早已存在的內傷,一口鮮血噴到了雪地上,似的潔白的雪地染上了幾朵殷紅,猶如那雪中綻放的梅花一般淒美。“好好好!”站在那和尚身邊的中年男士連連拊手說了三個“好”字後,話鋒一轉,道:“郝夫人這手‘素手傳翠杯’著實妙哉!隻是夫人身受重傷,隻怕也是強弩之末了吧,隻要你交出那件東西,步某願保你們母女平安。”“哼!”那郝夫人冷笑了一聲,環視了一下四周,道:“整個江湖就屬你步無癡最是無恥了。我郝依依今日便是死在此處,也絕不讓你們得到那件寶物,你們就死了這條心吧!”聽得此言,步連宏身後的一名褚衣青年,猛地拔出長劍道:“妖女別不知好歹,看我怎麼收拾你!”說著便要衝向那郝夫人。步連宏一揮手臂,擋住了褚衣青年,道:“鶴兒退下,郝夫人‘洛水神功’獨步武林,你不是對手。”“嗨!”步連宏歎了一口氣,道:“郝夫人如此執迷不悟,那步某人說不得就隻好先擒下夫人,再來慢慢勸說了。”說著一抖手中折扇,身子如一道離弦之箭直射而出,一扇點向了郝夫人的頸肩穴,那郝夫人剛躲過黃中的那條木棍,便見步連宏一扇點來,連忙一聳香肩,躲了開去,可她剛一躲開卻因用力過度,胸口一陣劇痛,一口鮮血再次噴了出來。那步連宏趁此機會手指一動,手中折扇陡轉,改點為掃,自下而上,掃向郝夫人的左胸,眼看郝夫人無力躲閃,便要被掃中,卻見頭頂瓦片突然塌落,數片碎瓦夾著極強的勁力分襲步連宏周身數大要穴而來,迫得步連宏不得不棄招自守。那郝夫人趁著這一眨眼的功夫身形一變,猱身而上,從那個破洞裏鑽了出去。眾人反應俱是不弱,連忙跟了出來,可還是隻看到一名黑衣蒙麵人攜著郝依依母女騰挪了幾下便消失在了漫天雪花之中。“大師?”步連宏轉過頭來看了那個和尚一眼,有些欲言又止。“阿彌陀佛,”一劫大師宣了一聲佛號,道:“諸位施主請放心,鄙寺的千裏佛香一經施用,彌久不散,我等隻需聞著氣味便能找到郝夫人的藏身之地。”“那還要勞煩大師了。”“哪裏的話,貧僧添為武林的一份子,自當為江湖正道做些事情。”那一劫大師說著雙手合十,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接著雙目精光一閃,道:“追!”“追”字才剛出口,便見他身形一拔,那穿著袈裟的瘦小身形頓時便化作了一道紅色的閃電,往前方直刺出去。曠野垂星,冷月當空,映在茫茫白雪上,顯得格外淒涼。在這淒涼的夜色中,一道山崗上閃過了三道身影。這三道身影來去如電,無聲無息,猶如夜空中的幽靈一般向山頂疾馳而去。這三道身影剛剛過去,卻又有數道身影從背後跟了上來,同樣也是一閃而沒。淒月,白雪,詭異的身影,加上林中婆娑的樹影,看上去格外地瘮人。夜,終歸是不平靜的夜。山的背麵,樹立著幾棵高大的鬆樹,顯得格外的雄壯。樹下一間破敗的小屋裏,曹安安頓好了那對母女之後,道:“還請夫人小姐委屈一二,先在此地歇息,曹某這就去請大夫來為小姐看病。”那郝夫人抱著女孩,不便行禮,隻對著曹安深深地點了下頭,道:“多謝曹兄弟救命大恩,郝依依若是僥幸不死,必當厚報!隻怕這次對頭太強,會連累了曹兄弟,你還是走吧!”曹安聽了這話,劍眉一揚,道:“夫人說這話可是看低了曹某,當年若非餘教主仗義相助,曹某人夫婦早就死在了黃中那廝手下,哪裏還有今日。正所謂以德報德,曹某雖不是江湖中人,卻也明白滴水之恩,湧泉相報的道理。”說著正要出門,卻聽得門外響起了極細的衣帶掠風之聲,曹安不由得心中一驚。他自幼跟隨名師習武,一身武功雖不敢說登峰造極,但卻也可算是江湖上的一流人物,可是此次來人到了三丈開外他才察覺,可見來人武功之強。知道避無可避,一場惡戰在所難免,但他素來沉穩,當下雖驚不亂,朗聲道:“門外是何方英雄駕到,曹某有失遠迎,還望恕罪!”說著一把推開了大門。“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一劫雙手合十,宣了一聲佛號,道:“郝施主何必如此執著,令嬡饑寒交迫,性命危在旦夕,施主不為自己著想,也當為孩子想想啊。”郝依依冷哼一聲,斥道:“老禿驢想得倒美,我聖教中人寧可病死也不會要你們這些衣冠**的可憐的!”步連宏聽了這話,道:“郝夫人,我等一心化解幹戈,夫人又何必定要負隅頑抗呢。”黃中聽了這話,怪眼一翻,尖聲叫道:“兩位何必跟此等妖女囉嗦,隻管拿下了她再細細拷問便好!”話音未落,一晃手中木棍,便如疾風一般衝向屋內,不料人到半途,便見一隻手掌橫空拍來,這掌出其不意,出手又是極快,眼看便要及身,換做常人必要挨上一掌,縱然強一點的,也必要閃身避過。可這一掌拍來,卻不見黃中有何閃避,隻見他手腕一抖,手中木棒去勢一變,橫掃那人手腕,逼得那人隻好撤掌自保。兩人一交便分,各自退了一步。黃中望著曹安桀桀笑道:“曹安小兒,某家不去找你,你反倒送上門來了!”曹安聽了這話,冷笑道:“黃老怪,老子正想找你報當年的那一掌之仇,今日遇見正好清算!”算字還在嘴邊打滾,便又揉身攻了上去。曹安素來儒雅,可見了黃中卻也忍不住大爆粗口。原來這黃中年輕之時因相貌醜陋,性情怪癖,無人與他交好,欲求不滿,後來得遇名師,拜入堂庭掌門門下,習得一身武藝,再後來逼得同門師弟出走,由此得了掌門之位。此時黃中在武林中聲望日隆,不由得想起年輕時的境遇,心性大變,最喜玩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