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城的隆冬無論是被期許的還是被詛咒的,它還是一如既往帶著刺骨寒風和雪飄漫天,冰封萬裏。深冬夜,慘白月光下,木家後院中在狂風搖晃的大樹,一條條樹枝就像一條條狂舞的皮鞭在空中抽打著,抽打著木家的房子,不多時,木家二樓處一扇窗戶便透出些許溫暖昏黃的燈光。
“咳,咳……”一股劇烈的疼痛油然而升,刺激著神經,心髒像被萬根灼熱的利刀刺著,一股絞心的疼痛遍布全身。木嘉可臉上的肌肉擰做一團,仿佛一隻苦瓜,冷汗也一個個勁得往下滴,她青筋突起的雙手,五指並攏緊緊攥著自己胸前的白底藍花棉袍。
她痛楚的咳嗽聲驚醒了樓下的母子兩,緊接著木家燈光明亮,一陣悉索,踏踏腳步聲響起,讓本來不平靜的夜更加喧鬧。表哥阿正三步並作兩步踏上樓梯推開房門,急切地來到床邊拿起床頭櫃上的噴劑,一把捏住她的下頜,把噴劑對準她的喉嚨噴下去。
木嘉可在噴劑的作用下咳嗽漸漸消停,胸中的窒息感好了些許,感覺心髒變回正常地跳動頻率,僵硬煞白的身體慢慢回暖有血色。
上氣不接下氣喘息著的小姨在床另一邊坐如針氈,蹙著一雙柳葉眉眼巴巴地望著木嘉可,待她氣色好些,輕柔地握住她的手擔憂問道:“可可,你怎麼樣了?感覺好點沒?要不,我們去醫院看看吧?我怕萬一……”即使外麵下冰雹,如果木嘉可的病情有需要,她二話不說帶她去。
木嘉可心下一暖回握住她的雙手,微笑著安撫回道:“小姨,正哥,我現在覺得挺好的,你們不用為我擔憂,而且,我的怪病去醫院……作用不大!”
阿正看見床頭櫃一抹血紅的信封,當即眉頭蹙成一個“川”字,惆悵地問道:“可可,你一定要去弗朗西斯音樂學院嗎?”
木嘉可知道自己的決定多麼任性胡來,可是,她仍然堅定自己的心中所想,肯定地回道:“至死方休的追求,隻要一息尚存。”而且,向司璟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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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柳單手托著下巴百無聊賴地望著外麵的彩雲圖,她登上飛機的時候,機場上空布滿了烏雲,天氣顯得陰沉沉的,並向人們頭上肆意地甩著灰色的大雨點。而現在,陽光已在飛機的金屬軀體內耀眼地照射著。千變萬化的天氣,一如人的性情般變化莫測。五花八門的雲層就像變化多端的女人心,就像她母親的心。
丁柳趕緊搖搖頭,雙手用力地拍打著自己白玉般的臉蛋,以致兩頰通紅,五指印若隱若現,也無動於衷,隻要能揮散掉一直停留在她腦海深處,一雙看向自己時厭惡的眼睛。其實她們十幾年沒有見過麵了,丁柳早就忘記了她的臉,忘記了她的聲音,忘記了她的謾罵。但是有些人會一直刻在記憶裏的,每當想起她時的感受,是永遠都不會改變的。記憶很矛盾,但是她卻無可奈何。
丁柳拿起桌前的咖啡,細細品味著甘苦的滋味。瞥向一旁的座位,如碧波般清澈的大眼深情地凝視著它,淺笑閑適,心中暗暗為自己加油呐喊,弗朗西斯音樂學院她來了。
丁柳對麵的霍彥眉頭緊蹙,臉痛苦地皺成一團,頭不停地晃,卻晃不走令他發慌的畫麵,馝馞的薄霧,彌漫著腥香,朵朵血蓮駐足在地上,緊接著沉重的黑暗氣息鋪天蓋地襲來,那朵朵血蓮是他一輩子都無法逃脫的夢靨過去。
一陣啪啪作響的聲音,驚得讓他從座椅上彈了起來,倏地睜開眼睛,茫然地看著機艙,任由冷汗混著輕微的喘息蕩漾在空氣中。
不多久,紛亂的思緒回歸明晰,同時察覺到不少燒人的視線,他環顧一圈,狠狠地瞪回去,機艙裏麵的人因為那股強烈的凶神惡煞的殺氣,紛紛縮回腦袋望向別處,大家都被他青麵獠牙的惡鬼模樣嚇到了。
他傲睨自若地坐回座位,透過墨鏡,注意到對麵的女孩雙臉通紅,五指印隱約可見,不用多想也能猜到驚醒他的聲音,出自這個神經病的手筆,該死的,害他出醜,本來想給她一個銘記終生的教訓,但是她那閑適淺笑,讓他深邃的黑眸閃過一抹亮光,罷了,她讓他免於了噩夢的纏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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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惠吃力地從行李托運處的傳送帶搬著行李箱,這時,從旁邊伸過來一隻強壯富有力量的男士大手,他紳士有禮地對著南惠說道:“小姐,我幫你吧。”說罷,不待南惠的應答,便自顧自默默地搬運著她的行李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