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洞中,邢呈在石台中安靜的睡了,蜷縮著身體,眉頭緊皺,臉上有恐懼、也有一絲微笑,仿佛美夢在逐漸驅走恐懼。一個小小的少年在短短的時日中,經曆的一切有些不真實。
好在少年心性,不比心思複雜的成人,想得少,雖然畏懼卻並無大多煩惱,確定了那一人一獸不會傷害自己,鬆下了心裏緊繃的弦,困意來臨也就不掙紮,沉沉地睡去了。也許睡醒了就會發現這是一場夢而已,也許,睡醒了村長就已經把自己救走了。
石台不遠處,一個須發皆白的老人靜靜的站在那裏,手指輕輕顫動,飄出一縷乳白色氣絲,緩緩穿透無形護罩遊進沉睡中邢呈的鼻孔,輕柔的繞遍邢呈全身後再次返回指尖消失不見。看著睡著的邢呈,不再有動作,隻是靜靜的看著,直到邢呈緩緩睡醒。
邢呈張開雙眼,映入眼簾的依舊是那石室的頂部,心中不由得有些失落。肚子咕咕亂叫,嘴唇也幹的要裂開,兩天沒吃沒喝,全身都沒有什麼力氣,最氣人的是連小便都不讓,石台就這麼大的地方,隻好忍住了,好在不久便意就消失,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沒喝水被身體轉化起來廢物利用了。
身上沒力氣,就不願意亂動,邢呈醒了睜開雙眼就愣愣的看著石室頂,心思亂飛卻目不斜視,壓根沒發現須發皆白的老頭子。或許發現了也不會有之前那麼大的反應了,因為跟那一人一獸也不是熟人,多一個陌生人,隻要不對自己怎麼樣貌似也沒什麼大不了。最重要的事就是想辦法吃點東西喝點水,不然自己真的快餓死了。腦海中滿是後山果樹上累累的果子,還有和隔壁小胖子偷偷烤的雞,雖然糊了點,但是想想還是口水長流。
道尊看這小子醒了也沒發現自己隻是自顧自的發呆流口水,不由得像鄰家老翁似的笑了笑,滿是褶子的臉上透露出老人特有的慈祥,像是在看自己的小孫兒一般。旋即歎了口氣,轉身消失不見,出現在石洞外德尊和幽魔鼠王眼前。
“天宗第九代弟子洪長天聽命,即日剝除你天宗尊者稱號,護宗長老職位,換身成功後,受宗罰紫竹鞭五十,囚於道場二十年不得出,可有怨言?”道尊淡然問道。那德尊洪長天在道尊‘聽命’二字未畢之時就已恭敬將鼠身伏倒在地,此時頭也未抬起,隻是幹澀的答道:“無怨!”
道尊轉向寄身於自家師弟身體的幽魔鼠王,深深一揖到底,開口道:“火呲兄受此劫難,皆因裴南掌宗不嚴,待換身事了,自當與師弟一同受宗罰,以致歉於火呲兄!”那德尊洪長天聽到自己被剝除稱號職位,乃至受罰囚禁都無動於衷坦然接受,但聞聽道尊此言卻忍不住欲要抬頭張口,道尊仍未直起的身子右手撤去揖禮隨手一抹,就再次把德尊的頭顱按下,定身封口,但十分輕柔,恐傷了火呲的身軀。幽魔鼠王看到道尊行如此大禮,先是愣在當場,待道尊定住洪長天才反應過來,快走幾步,上前扶起道尊下躬的身子,竟是一時不知道說什麼。不怪我們的幽魔鼠王反應慢,饒是曆經無數大風浪,就算道尊此時對他出手,雖然不敵卻也無所懼,隻是也著實從未想過有一天,人族當之無愧的這一代領袖人物會對他行此大禮,至於為了向自己致歉自罰己身更是從未敢想,錯愕之餘不免滿腹疑惑。德尊洪長天此時被定在當場動彈不得,內心滿是憤懣、愧疚、疑惑等等情緒五味雜陳,道尊直起身體後一掐印決,為自己的師弟解了術法,看他還要開口,一擺手示意德尊不要多說。洪長天哪管其他,帶著哭腔開口道:“師兄,我知道自己做錯了,但錯的人是我,受罰心甘情願,再給我加五十鞭、一百鞭,二十年囚禁不夠的話,可以五十年,萬萬沒有牽連師兄的道理……”說到此處,也是一把年紀的德尊已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