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海自始至終都沒發話,這時候開口問道:“什麼大哥?”
“老馬說他去世的大哥應該會解我身上的封印。”我摸摸鼻子懨懨地說道。
“我大哥當時可是無族最厲害的人物,一直被族長當接班人培養的,什麼符咒封印的都是隨手拈來,雖說是現在找不到他的鬼魂,但是小少爺運氣這麼好,可能還真就找到了……”老馬連忙補充了幾句。
“哦。”顏海聽完,隻是麵無表情的應了一句,隨手把地圖收起來,讓我們準備午飯。我瞟了一眼老馬,看沒?顏海都不信,哪有那麼好的事兒!
吃過飯就要收拾東西準備進入古鎮了,說是收拾東西,就是把帳篷收一收,垃圾打掃一下,畢竟這裏是無族的祠堂,我們可不能大不敬。
“這不是大哥的紋身嗎?”帳篷拆開之後,卜靈蹲在地上看著一個不太明顯的浮雕,我們湊過去一看,果然是和顏海的紋身一樣的圖案,大概一個方磚大小,表麵平滑,昨天晚上光線不好,所以沒有注意到。
“這個是無族的圖騰,祠堂裏當然會有。”老馬在收拾地上散落的木柴,遠遠地看了一眼說道。
“這個有什麼來曆嗎?”卜靈問著,要用手去摸上麵栩栩如生的白虎,被顏雨打了一爪子:“圖騰不要隨便動,昨天壓著睡覺就已經忌諱了,你還真想惹老祖宗生氣呢?”
“這個圖騰是無祖留下的,相傳青龍和白虎是鬼師的左臂右膀,無祖曾經也收過青龍,後來鬼穀仙逝,無祖就將青龍給鬼穀子做登仙之用;後來又收了白虎,就讓白虎一直守護靈山聖地和無族後人。”老馬說完,又跟顏海說:“過晌之後還要進山麼?”
顏海點了點頭,催促我們:“加緊地,要不然就耽誤下午的事兒了。”我們隻好散開各自收拾東西去。
山洞在半山腰裏,我們背著大包還要走一段下山的路,離開的時候,我又掃了一眼周圍的環境,祠堂不遠處還有一個一人高的小山洞,掩藏在茂盛的灌木叢裏,應該就是我們進來的地道口。為防萬一,我默默在心裏記下地道口的位置和周圍的地勢。
小鎮看著挺近,走起來還是很遠的,下午三點的時候,我們才走到小鎮的入口,眼前立著一道石砌的宏偉牌坊,上麵刻著“無鎮”兩個紅漆斑駁的大字。站在牌坊前一眼望進去,麵前石板路上的石縫間已經長出了青草灌木,有些已經長成了小樹;兩旁的房子雖然屹立著,但是木質的門窗都已經腐朽脫落,從空洞的窗口裏爬出來密密的藤葉,纏繞在牆壁上,房子裏漆黑一片,估計已經被蟻蟲小動物們占據了;這樣看來,整個小鎮就像是湮沒在植物裏的王國——或者是亡國。
走到小鎮入口這裏,顏海的表情越加凝重,一言不發地抽出柴刀,在前麵砍掉擋路的樹枝雜草,我們跟在後麵,整理出一條像樣的路來。我不知道我們為什麼還要進到小鎮裏麵,這裏明顯已經不能居住了,我們在這裏夜宿,還不如在山上的祠堂裏安全。但是這裏是顏海的故鄉——我看了一眼旁邊的房子,屋頂上有一個破洞,一根虯龍似的粗藤從破洞裏攀爬出去,覆蓋了整個房頂;陽光照在屋裏,桌子、凳子、灶台上都長著綠油油的野草——這的確是一個死去的小鎮。
對於我來說,這裏不過是我路過的一處詭異景色,但對顏海來說,看到這樣的故鄉,應該是很難受的,顏海這個時候的心情已經不在我的認知範圍裏了。顏海一路默默地揮著柴刀,將生長在路麵上的小樹都從根斬斷,開出一條兩人寬的小徑來。這個工作很耗費體力,但是我們都不敢開口要求替換他——顏海的臉色凝重得有點可怕。
一直到了日薄西山,我們才進到古鎮的中心,這裏是一個廣場,應該是無鎮進行一切重要事務的場合。廣場上也是漫布灌木、野草,但是相比起來長得要稀疏一些。廣場中心立著一個石塔,從鎮口的牌坊那裏就能望見。我們趟過綠色的植物海洋,走到了石塔的台階下,石塔建築的很精致,外圍的牆壁上刻著浮雕,是一個個的場景,連不成故事,像是講述這個小鎮曾經存在的生活;經過二十幾年的風雨和荒蕪,石階還很結實,我們沿著石階爬上去,足足爬了五六層樓的高度,才到了石塔頂部的平台。
從平台上望去,小鎮的布局盡收眼底,房子都以石塔為中心一圈圈環城環形,每兩道房屋之間有寬闊的街道,應該可以跑得開卡車,可是已經被植物覆蓋侵占;從廣場上發射出八條輻條狀的筆直馬路貫通每圈街道,我們走來的那條是最寬的,盡頭的牌坊依然可見。
我往小鎮外望去,昏暗的光線裏,隱隱可見一堆堆綠色的小丘,很整齊地圍繞著小鎮。“那是……”
“死去的族人。”顏海低沉的聲音裏透出了一絲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