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瑾瑜心裏這樣想,別人自然也這樣想,在場人都屏氣凝神,聚精會神地盯著這一小片陣法波動,生怕錯過了什麼。
沈淽君看著這眾生百態,眼底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情緒,他垂下手,掩住滿手橫流的鮮血,不鹹不淡嘲諷了一句:“別看了,再看也看不出一朵花出來。”
他不過習慣性說著風涼話惹人不快,話音未落,陣法波動的漣漪散盡,從裏麵跌出來一朵盛放的玉花來。
眾人不約而同齊刷刷看向沈淽君,要在他臉上看出一朵花來似的,沈淽君眨了眨眼,張口說道:“真是活見了鬼。”
莫瑾瑜適時做出一個瞠目結舌的表情,一拍大腿,可命叫嚷:“哎喲喂,沈公子當真厲害了,快快與我說來,這花是幹什麼的?”
她一邊說一邊給沈淽君遞了一個眼神,沈淽君斜抿著唇裝模作樣地哀歎了一聲,收到她的眼神,立馬會意。
眾人尚未反應過來,他身形變換似風雷,眾人麵前不過稍稍掠過了一抹影子,沈淽君便從莫歆瑤身前轉眼到了花千麵前。
花千站在原地,眼中倒影出男子昳麗的容貌,和他臉上張狂邪肆的笑容。
他一笑,露出嫣紅的舌尖:“阿九想看這是幹什麼用的,在下便不問自拿了,多謝花宮主。”
這人額間纏繞的水紋似乎更亮,展現出魅惑百生的招搖風姿,完好的那隻手輕輕一撈,撈起了那朵花。
一切不過轉瞬發生,沈淽君飛快倒退,回到了莫歆瑤身前。
飛揚的衣角落下來,他拿著花把玩了片刻,扔給莫瑾瑜:“喏,你想看這玩意有什麼用自己看。”
這花明擺著不是給莫瑾瑜的,什麼用處能在片刻間扭轉膠著的情勢,兩個流氓地痞對一眼就達成了共識——
管他什麼東西,搶過來再說!
沈淽君魔族之人,以神出鬼沒著稱,取一朵花來,委實不是難事。
兩個小流氓一站一坐,相視一笑,露出如出一轍的狡黠得意。
花千一吐氣,眼前一陣黑,他咬了咬牙:“莫瑾瑜,那東西你就是拿著也不知道該怎麼用。”
“誰說的?”莫瑾瑜一扯,玉花便散在她手心裏,“誰說的我是看怎麼用?”
莫瑾瑜露出兩個尖尖的小虎牙,無辜一笑:“哎呀哎呀,弄壞了呢。”
她一心顧著氣花千,沒有注意到她掌心浮出一抹微弱的燦金的光芒,本該消散的花慢慢聚攏了起來,忽的一開,變成了一張符紙,刷得立起來。
這符紙一層淡金的光華,左下角印著一條飛騰的龍,不等莫瑾瑜伸手去拿,就飛到了花千手裏麵。
莫瑾瑜目瞪口呆,剩下半截話死活吐不出來。
這變故突如其來,莫瑾瑜望著空落落的掌心愣神,由衷地發出一聲感歎:“這可真完犢子啊。”
一句話,說不盡的心酸苦楚,沈淽君張口:“阿九啊……你這運氣,嘖嘖嘖。”
兩人對視一眼,瞬間交換了彼此想法,一個一骨碌翻起身,一個拽著莫歆瑤,毫不猶豫拔腿就跑!
莫歆瑤茫然地抬起眼看著沈淽君的側顏,懵懵懂懂張了張嘴,不由自主跟著跑了起來。
滿場寂靜,花千飛快看了一眼符紙,指尖點起一抹靈氣,符紙瞬間燃燒成燼,他冷喝一聲:“還等什麼?去拿人!”
“格老子的老不死!”莫瑾瑜一彎腰躲過陳景的暗器,扯著嗓子嗷嗷直叫,“你今天不弄死姑奶奶,姑奶奶遲早砸了你招搖宮的宮門!”
百號人再不投鼠忌器,施展靈力威壓鋪天蓋地湧上去,瘋狗咬人似的追著莫瑾瑜一個人不放。
她金丹早碎成一堆齏粉,渾身上下被威壓死死壓住,腹內痛如刀絞,猛地吐出來一口鮮血。
在地這一口血吐出來,淋淋漓漓落了一地,威壓追上來,比先前更是重了百倍有餘。
莫瑾瑜膝蓋一軟,跪跌在地。
“姑姑!”
莫歆瑤沈淽君兩人離得她遠,莫歆瑤餘光掃見莫瑾瑜情形,當即尖叫出聲,她哭腔猶在,啞著嗓子喊了一聲,當下掙脫沈淽君的手,跌跌撞撞就要撲過去。
“丫頭!別給你姑姑招麻煩!”沈淽君咬牙,慌忙拉住她,“你給我回來!”
莫歆瑤被他拉住,怔怔看著他,眼中水光一閃,簌簌落下來眼淚。
沈淽君皺眉,沉聲道:“快走。”
她被男子拉扯著,張了張嘴,滿嘴苦澀的味道:“可是,那是我姑姑啊。”
她轉頭望去,莫瑾瑜雙手掐著嗓子,不斷地咳出鮮血,被威壓所製,幾乎貼著地麵。
她的姑姑,張揚驕傲,何曾在她麵前這樣狼狽不堪,受製於人。
莫歆瑤哽咽:“求你……救救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