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莞向司徒蕙告了假,開了葉暖的車便一路風風火火的往家奔去。
到了家,站在玄關處,掃了一眼空曠無人的客廳,踢了靴子便一口氣直奔上二樓撲在了爺爺奶奶的臥室門前。
“爺爺,奶奶!開門啊,開門啊!小丸子求見啊。”
“哢噠”房門應聲而開。
奶奶手裏還拿著一件半舊不新的外衣,她無奈而好笑地瞅著小孫女,“小祖宗,你又幹嘛呀,到底是求見奶奶,還是求見你爺爺啊?”
葉莞抬頭看著奶奶慈眉善目的笑容,頓時眉開眼笑,她嬉笑著道“您,求見奶奶您老人家,誰不知道,在咱們葉家,您最大了!”
說著,推開門,扶著奶奶走進房間去。
房間裏,衣櫃的門打開著,大床上擺滿了爺爺曾經的舊外衣,葉莞扶著奶奶穩穩地坐在沙發上,轉身倒了一杯水遞過去,“奶奶,您這是做什麼?”
奶奶小心的放下手裏的衣物,接過水杯,微微笑了,看著滿床上那些或新或破的外套,眼神漸漸有些深遠:“那都是我以前給你爺爺親手縫的,你爺爺從來不舍得扔,還總是說什麼,他這一輩子多少年來都是穿我親手做的衣裳,以後到了時間,也要一起把它們都帶進棺材裏,要不然他不舒坦。嗬,他啊……唉,今天天氣也好,閑著也是閑著的,我就拿出來拾掇拾掇,撿好的給他補補,能穿的再穿幾年吧。”
話落,將水杯遞還給葉莞,拿過一旁縫補了一半的衣服,繼續穿針引線。
葉莞接過水杯,靜靜地凝視著奶奶。歲月早已在她身上留下了太多的痕跡,年年歲歲的操勞壓彎了她的身軀,那斑白了的發絲,還有眼角的溝壑,無一不在訴說著她的滄桑。
可是她靜靜地坐在這裏,帶著一副老花眼鏡,細密地為她的丈夫縫補著舊衣,卻讓人輕易便感到溫暖和感動。
她很美,無關風月,無關相貌……
“奶奶……”葉莞歪歪腦袋,靠上奶奶的肩膀,喃喃的一遍又一遍。
奶奶側過臉來,卻隻看到一隻烏黑發亮的圓圓腦袋,抬手輕輕戳了戳:“你又怎麼了,小丸子,想什麼呢?”
葉莞轉過臉,俏皮地彎起嘴角:“奶奶,您說什麼是愛情?”
奶奶一怔,停下手裏的動作,抬起頭來,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鏡,慈愛地笑了笑,學著葉莞的樣子,也放鬆地靠在小孫女的腦袋上,慢慢悠悠地想了一會兒,才輕輕說道:“愛情啊,我也不知道啊,年輕的時候,我母親告訴我,愛情啊,是過日子,有一個人願意和你一生相濡以沫,相伴到老。後來我遇到了你爺爺,嗬嗬,我覺得愛情啊,有時候很簡單,我願意為他洗手作羹湯,為他縫一輩子的衣裳,而他呢,願意一輩子隻吃我做的飯,願意一輩子隻穿我縫的衣,不論好吃與否,不論廚藝好壞……”
葉莞放鬆地歎息一聲,悄悄地問:“奶奶,您當初怎麼看中爺爺的啊?您年輕時一定是朵鮮花!看我姑姑的模樣,就知道您年輕時多好看了!”
“我年輕的時候嗎?嗬嗬,是我喜歡你爺爺的,那時候他已經是個微風颯颯的少將軍了,而我嘛還是一個剛剛從國外留學回來的毛丫頭,臨時被他們聘請到學校做老師。你爺爺很愛學習的,經常跑來聽我們留學生講課,一來二去的也就彼此熟悉了。他啊,總能讓我很安心,跟著他的時候就什麼都不怕,那個時候的世道其實還不太平的,可就是覺得安心啊。”
話落,奶奶的嘴角浮起一抹追憶的微笑,眼睛裏淡淡的流動著淺淺的光亮。她靜靜地回憶著那段青蔥的歲月,好似走進了那段最美最奇妙時光裏一般,臉上的笑容,美好而溫暖,不經意間便稀釋了歲月的斑駁,隻留下靜靜的美好與安寧。
突然間靈光一閃,葉莞拍拍腦門,驚奇道:“哎?奶奶,你確定是你先愛上的爺爺,而不是他故意去找你?”
“哎?我沒想過,不過你這麼說,是不是也有這種可能呢?畢竟我也不醜不是?”奶奶側過臉來,眨了眨雙眼,也同樣懷疑地說道。
望著奶奶如此模樣,葉莞心裏簡直樂開了花,調皮地扭了扭腦袋:“嘿,我發現了爺爺的小秘密喲!”
奶奶整理下手裏的衣物,老神在在地斜睨了小孫女一眼,那神情簡直異常嫌棄:“噓,可不敢告訴你爺爺,他總是很驕傲的說,當年都是我一心中意了他,他才試著喜歡我的呢。哼。”
“奶奶,你果然……”
“什麼?……”
“沒,奶奶,那您父親同意您嫁給一介武夫嗎?”葉莞眨巴眨巴眼睛,繼續扒拉爺爺的八卦史。
聞言,奶奶再次停下手裏的活計,更為嫌棄地看了一眼小孫女,抿了抿嘴角,認真地說道:“武夫?你爺爺可不是武夫!他原就是書香世家的子弟,正經老牌名校畢業的呢,從軍也不過是半道棄筆從戎而已,還有你言爺爺,他們打小就是發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