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十七年十二月,流景宮與策王府各馳出數量馬車,在天際泛白之前出了都城舒華的北門,一路往北朝而去。
到處都是巡邏的士兵,連營盤龍,經由北渚郡調來的重甲鐵騎守衛在一處荒渚的外圍,不少帳篷內的爐火燃燒的通紅。
坐在龍澤策身邊的氣度非凡的威嚴男子麵露一絲擔憂,皺眉問道:“鎮界鎖鑰的事情策王你能有幾分把握?”
龍澤策望著火盆裏的紅炭,安慰說道:“鎮界鎖鑰的事情莊離兄大可不必擔心,即便不成也沒什麼。雖然猜測緋月應該會產下公主,但是為了預防萬一,還是不得不讓莊離兄與緋月離開流景宮來此荒涼之地。”
那個威嚴男子聞言自嘲,尷尬說道:“說來慚愧,這本是樓齊的國事,卻讓聖後以身涉險。隻是沒有想到的是,水律你居然也對鎮界鎖鑰有想法。”
龍澤策輕輕點了點頭,認真說道:“鎮界鎖鑰的事情早有耳聞,但是一直以來沒聽說過有誰成功,這等事情換做以前我必然不屑於嚐試。無奈淮夷這次血洗忘川全是因為冥界封印削弱的緣故,倘若沒有鎮界鎖鑰修複封印,一旦封印崩壞,後果不堪設想。”
帳篷門前的厚布被人掀開,一陣寒風吹入。一名士兵走了進來,恭敬說道:“策王,王後與夫人快要生了。”
龍澤策起身與宋莊離告退,急忙走了出去。宋莊離示意那名士兵退下,緊張不安地坐了半刻,也起身走出了帳篷。
夜色朦朧,凜冽的冬風呼嘯。天上有兩彎並不明亮的雙月,繁星點點,無比美麗。宋莊離望向角宿附近的一顆發著火紅色亮光的星星,沉默不語。
忽然極遠處的湖心島亮起一盞燈,那盞燈火散發著青光,照亮了附近的一切。
在燈火亮起的一瞬間,宋莊離的身前不遠處出現了一個清晰的身影,那個身影背對他坐著,身影之前亮起一道紫色的光柱,直衝雲霄。與此同時,圍繞湖邊的四麵八方不停地有光柱亮起,顏色不一。
過了數息,所有的光柱漸漸發散斂沒,消散於周圍的夜色裏。光柱連線的內部,漸漸明亮起來,荒渚的水麵波光粼粼,一片片地蓮葉從水中緩慢地長出,然後變得巨大,不多時遮住了荒渚的水麵,形成一片蓮海。
燈光照耀著四處的蓮海,如夏夜歸來的漁火,蕩漾在蓮海的中央。
一陣輕風吹來,擺動的蓮葉形成低矮的破浪,隨風搖曳。燈光漸暗,似乎有被吹滅的可能。燈下緩緩長出一個荷包,尖尖小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在風中呼吸晃動。
荷包越來越大,超過燈的高度,然後又生長了數丈,終於停止了生長。然後是第二朵,第三朵。
荷包過了沒多久,瓣瓣綻放,蓮有七瓣,瓣有七色。盛開的蓮花亭亭玉立。
天空有花落下,白色的雪花,落到黑色的大地上。
宋莊離微微愣住,伸手接住,比七色蓮花少了一瓣的雪花,借著帳篷裏透出的跳動光線,然後頑皮地變身一滴透明的水珠。
猶如夏日的雨,從天上落了下來,卻是如此的溫柔,仿佛唯恐砸殘了剛剛不應天時生長出來的這片七色蓮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