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情緒最低落的時候,“孫澈”卻打了個電話給我,在電話裏他把我痛罵一番,說我對不起他哥,我始終沒有說話,直到他罵完掛斷電話。
三月中旬,我又申請休假了,因為在家裏無所事事,就用發呆填補了所有空閑的時間。有天下午,我像頹廢的貓咪一樣蜷在家裏,那天的天氣很好,直到五六點鍾還陽光明媚。我從午睡中慢慢醒來,又在床上愣了足有半個小時的神,然後打開手機——事實上,我已經好幾天沒開過手機了,因為我對一切都失去了興趣。
我繼續蜷在床上,不想動也不想下床,就隻是盯著天花板上的吊燈出神。這時手機短信響了,我沒理它。我起床做飯、收拾屋子,就像上了發條那樣機械。六點多鍾,我去老媽那接回點點,他總是那樣可愛,我也總是忍不住想吻他,永遠也吻不夠。然後,我也不知道怎麼的突然想要看看時間,想要看看手機——咦?這是很早以前收到的短信,而且已經過去了十幾個小時。
我木訥地打開短信,隻見裏麵寫著短短的一句話:“我要走了……”
我的心像被刀剜了一樣難受,雖然我早已作好悲傷的準備,但當我看到這類似訣別的話語時,還是難抑激動。他要走了?什麼時候走?還是已經走了?十幾個小時能發生很多事情……
我撥通了單位的電話,請求同事幫忙查每一架前往北京和上海的航班——已飛的、沒飛的……全都查了。
終於在一班十九點左右前往北京的航班上麵查到了他的名字,而且上麵留的是護照號碼。
十九點……
我衝到母親那放下點點,並打了輛租車。我木訥地盯著車窗外麵的防護林,不禁回想起另外一個黃昏——也許人就是這樣,當要失去的時候,才懂得珍惜。是啊,我說服了自己,並告訴自己我是愛他的!
其實我不是不懂愛,而是怕失去,才不敢麵對,就像一隻脆弱而敏感的蝸牛,因為怕自己受到傷害,而躲在殼裏,隻有在情感滿溢的時候才伸出一根觸角,然後滿懷苦澀地說:“我不要伴侶,我喜歡獨居!”然而,人真的能適應孤獨嗎?就像生滿水鏽的螺絲釘,沉在冰冷的水裏,不被人問津,也不關心世事?
時間早已超過了十九點,而我所乘坐的車還在開往機場的高速上奔馳著——我覺得很荒涼,情緒也低落到了極點。
“還能趕上嗎?”司機關心地問。
我搖搖頭,說:“要去……我隻想去看看,哪怕隻是看看那個顯示航班信息的大顯示屏……”
出租車在十九點四十五分把我放下,而我則惘然所失地走進候機廳。大顯示屏上麵滾動著當天的航班信息,所有前往北京的航班都已經起飛了。我呆呆地坐在一張椅子上,試著撥著他的手機,但是他的手機早就關了機。我不禁訕訕地笑,問自己在奢望什麼?他會去哪呢?去法國,去那個快樂而浪漫的國家?是啊,如果他認為那裏快樂,幹嗎要留在這個不開心的地方呢?
大廳裏漸漸安靜下來,我仍在那裏坐著,不想動也不想回家。這時,一個前往昆明的航班開始登機了,大廳裏又響起了再熟悉不過的廣播聲音,而我卻覺得無比空洞。我真蠢,為什麼當初不敢承認?直到再次失去他,也沒能說出自己的心裏話。難道人生就是這樣,一次次重演,一次次絕望……就像當年我到他的墳前看他,其實並不是指望發生什麼奇跡,不過是想向他哭訴自己的委屈罷了。可是,我再次錯過了,五百年前我在他的墳前痛訴,而如今我隻能麵對自己的心默默的哀傷。
有人的手機響了,音樂是《愛江山更愛美人》,好半天我才突然想起來這是自己的手機,於是從迷惘中醒了過來。
是他打來的!可我不禁苦笑,因為他這會大概已經在北京了。
他問:“你在幹嗎?”
我問:“你在哪?”
他說:“我在你身後。”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當我轉過頭,看到他衝我笑,手裏還拎著準備遠行的大行李箱。我當時真的呆住了,而他卻向我張開了手臂。
“我覺得我還不是不可救藥,所以想再給自己一次機會!”他笑了,笑的是那樣淒婉,就像孫正陽臨死前對我的那番表白一樣。我再也無法自製地投入他的懷抱。真的,我不在乎他是怎麼樣的人,我愛他!
沙翁說:“這世界因為有了愛,而使得天空更澄澈,鳥鳴更婉轉,緣份,實在是一件奇妙的事情,匆匆擦肩而過的人群中,注定了今生的相知相遇。於千萬人中遇見了所追求的人;於千萬年中,時間天涯的荒野裏,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惟有輕輕地問一聲:‘哦,你在這裏嗎?’遇見了,才了發現以往的尋尋覓覓,都隻為這相契的靈魂,將靈魂與他共享,用肉體的親密結合,來將相愛的人連成一休,這是每對戀人的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