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內人群中再度陷入一片騷動。賓客們不禁詫怪,今夜真是奇聞不斷,先是一開場就出來個百年難遇的千位巫師,後麵竟又要給黑巫師冊封騎士,這場授勳大會上還有多少聞所未聞的事?
“我充分理解各位的疑惑——但其實這也不是什麼破天荒的舉動。畢竟在第一秩序王國的漫長曆史中,也有過黑巫師被冊封為騎士的先例。再者,她並非來自黑巫師地下社會,而是日本的陰陽寮……”
“恕我直言,冊封黑巫師為貴族,實在是太荒唐了。”賓客中,一個厚重的嗓音忽然響起。
發話的是克勞迪亞斯大公。他是位在王國宮廷內頗具威望老貴族,加上脾氣強橫,即使麵對王子也會毫不掩飾地出言指摘,“曆史上那些冊封個別黑巫師的例子,都是在一些特殊的政治環境下,不得已而為之。我們這幾代白巫師的蔭封加爵,一直都謹遵大統,倘若隨隨便便就開了這樣的先河,恐怕不出多久,卡美洛城的王宮裏就到處都是黑巫師了。”
“是啊,我們不能接受這樣的決定!”
“不明底細的黑巫師,不可以容留於王國境內!”
“反對黑巫師勢力滲透第一秩序王國!”
“王子殿下,請考慮你的輕率決斷,會造成的影響及後果!”
類似的嗬斥聲,在人群中此起彼伏。其他賓客也被連帶著躁動起來,會場一時炸開了鍋。
奧西斯望著失控的台下,麵露難色,腦中急速盤算著應對措施。歐陽羽憂心地望向姬神光,怕以她驕傲的個性,指不定下一秒就會甩下一句誰稀罕你們的冊封,扭頭衝出會場。
然而姬神光卻隻靜靜佇立,淡漠地望著麵前的亂象,麵色並無起伏。
她在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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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一個蒼老而不失威嚴的聲音,忽然自奧西斯身前的賓客中央響起。
西裝加身的雷迪烏斯,緩緩自座椅上站起了身,不怒自威的氣場頓時令禮堂內沸騰的溫度冷卻下來。
“在座諸位的擔憂,我可以理解。但我希望——諸位不要還沒聽清楚奧西斯的話,就自顧自地發泄不安的情緒。”雷迪烏斯說道。
四下的賓客麵露不解,但又不敢擅自嗆聲,隻能靜候老邁的國王往下講。
“奧西斯可沒有說過,這是一個先河,往後還會冊封更多的黑巫師。他所要冊封的黑巫師,隻是台上的這單單一個人,不是一個群體。所以,我們要考量的,僅僅是這位黑巫師,值不值得我們為她授予騎士之銜而已。至於其他的隱憂,不過是杞人憂天。”
“白巫師之所以會忌諱黑巫師,是因為無法了解他們的內心,但自己的內心在黑巫師眼裏卻如打開的書本,這本身確實是一件不公平的事。如果能夠對等地相互了解,我們和黑巫師,也不會如此爭戰千年。要了解一個國家般龐大群體的內在,確實難於登天;但如果僅僅是了解一個十來歲女孩的內在,我想這絕不是件十足困難的事。”
雷迪烏斯望向浸沐在昏黃光線中的少女,目露慈祥的神光,淡笑道,“白巫師們忌諱的,隻是‘不明底細’的黑巫師而已。所以孩子,能告訴我們,你是誰,以及你的一些事,讓白巫師們了解你嗎?”
奧西斯走向姬神光,將手裏麥克風遞給了她,笑著衝她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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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姬神光,來自日本陰陽寮的姬神一族,被人稱為‘姬神的神子’。”
姬神光雙手執起話筒,抿了下纖薄的紅唇,大堂內即回蕩起清潤的嗓音。
“我雖然一直被敬稱為神子,但卻沒有任何自由,自小被禁足在姬神家,並被禦三家的影守們嚴格看管。他們每月都會例行地從我身上的某處取血,每次取半升——我不知道我的血可以用來做什麼,但我知道,我對他們唯一的用處,就是定期提供自己的血給他們。
“我是從姬神家逃出來的,為了找尋我最尊敬的、從小待我如父親一般的老師——淺川鯉之介的下落。我懷疑他被黑巫師地下社會所俘虜,變成了黃金螺旋的武士‘哀泣之刃’,所以想要加入拂曉之翼,前去海心城,在戰場上尋找到他的蹤跡。可我沒想到,我設法混進了拂曉之翼的征兵隊伍後,卻被帶到了隼都。起初,我作為擅闖隼都的黑巫師,被警察通緝、追捕,在街巷裏躲藏了好多天,所幸被歐陽羽哥哥搭救。後來我又認識了夏茉姐姐,還有巴爾薩澤和關小星,他們都把我當作朋友,都願意庇護我、一起幫我掩藏身份,還承諾要幫助我尋找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