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
太平洋腹地,科學考察船維特根斯坦號。
一身酒氣的船長蓋茨沿著金屬舷梯鑽入前艙。前艙的景象,隻能用一片狼藉來形容——厚厚堆起的書本及各類學術文件從長桌上一直散落到地麵,若幹台電腦拖出的線纜在地上連成錯綜複雜的回路,牆壁上鋪有一張寬幅的航海地圖,其上布滿數不清的圖釘和標記線。船艙裏飄散著咖啡和海風混合的氣味,收音機裏bbc的新聞電台裏還在播報著瓦努阿圖共和國首都昨夜剛剛遭受颶風侵襲的消息。
“先生們,半個月前,我們就從布裏斯班港出發,途徑了斐濟、庫克群島和大溪地,在這連上帝都覺得乏味的大洋中心搜索所謂的‘黑盒子’。可是我們找了這麼些天,除了一艘來盤問我們的波利尼西亞海事局的船,就沒見到過任何漂在水麵上的東西。身為一個負責的船長,我在此不得不提醒諸位,雖然諸位巴不得能在這裏一直搜尋到聖誕節再回去,但我們所剩不多的淡水存量並不允許。”
蓋茨醉醺醺的,衝著蹲坐在船艙一角的中年男子道。
科考隊伍領頭的中年男子——美國考古學家布拉德利對他充耳不聞,依舊同身邊的科學家同僚一起埋首倒弄著麵前的一部精密儀器。這間屋子裏還有好幾個不同專業背景的學者,他們雖有著不同的發色和膚色,但臉上那份專注與執著卻是如出一轍。
直到討論告一段落,布拉德利才直起身來,走向一臉大胡子的美國人船長。
“蓋茨先生,我們的搜索工作不如預想中的順利……雷達定位有些問題,我們正在盡快修複,能再多堅持幾天時間麼?”布拉德利摘下銀絲眼鏡,疲乏地捏了捏眉心又再次戴上,為難地說道。
“你們科學家,就是一群狂熱的賭徒。”蓋茨哂笑,“每當你們破解了這個世界的奧秘後,就會貪婪地想用它們去撬動更多的奧秘。但你們卻不去想或許有一天,奧秘會讓你們會輸光所有,甚至賠掉整個世界。”
“我不認同。奧秘,就是用來被破解的。”布拉德利辯駁道,“蓋茨先生,我想你一定還不了解我們所肩負的,是一項多麼重要的使命。如果你有心聽我簡要地說明一下,我想你或許會理解我們此刻迫切的心情,也會願意同我們一起再多堅持幾天,畢竟我們已經站在新世界的門口了。”
“也好,我也正想知道,那見鬼的‘黑盒子’到底是什麼來頭。”
“這一切,都要從‘先民’的存在說起。”布拉德利解釋道,“先民是一群不被正統的史書所記載的古人類。先民的足跡,存在於人類尚未形成現代語言體係之前。我們隻能從遠古遺跡中石刻壁畫的一角,讀到對於先民事跡零零星星的一點記錄。”
“最早的先民部族起源於冰河時期。在天寒地凍的冰川裏,少數古人類部族發現了火的力量,並憑借它戰勝了惡劣的自然,存續至今形成了現代人類文明;而僅有一支部族,在某種極度嚴苛的自然條件下——有學說推測是某種連利用火都已經無法維係生存的極端環境——他們發現了自然界中存在的、更高於火的力量,也就是‘光’能量。先民對‘光’能量的掌握,使得他們的文明發展數倍於其他部族。在漫長的史前一萬年裏,當其他人類部族剛剛領會了雕刻、編織、鑄造、算術等技術時,先民們早已建立起一座科技高度發達的城邦國家——伊澤爾(ether)。它便是希臘哲學家柏拉圖口中的理想國度,地球上最早的共和國。大多數的學者根據零星的線索推斷,伊澤爾國所在的位置極可能是在地中海腹地的一座島嶼上。”
“根據遠古的石刻壁畫記載,在共和國的極盛時期,伊澤爾的使者們曾經乘坐著用‘光’驅使的‘天車’遊曆世界各地,傳授了古埃及人和瑪雅人發達的建築、數學及天文曆法知識。伊澤利安人被地球上大多數原始文明的君王們視為神祇般供奉,他們通過君王之手興建光之塔,以此積聚及貯存整個世界的“光”,進貢給伊澤爾國。至於光之塔大多被君主們用作自己死後的歸宿,僅僅是出於君主們對神祇們的‘光’之力量的崇仰,希望自己死後能共沐光之河,期待在某一天得以重生——但這巨大的墳塋並非是光之塔建造的初衷。地球上所有的金字塔,起初都是一座座貯存‘光’能量的倉庫,這是現代史學家們研究先民曆史所達成的共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