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國地處大周之北,與西域各族領地接壤,大周國力強盛之時雙方就多有衝突。自從當年鄭公做了第一個與周天子抗衡的諸侯之後,周天子的號召力日漸式微,大周名存實亡,早已分為幾大諸侯國。匈奴是西域各族中最為強悍的一支,近年來與趙國的衝突越加頻繁,程度也愈加激烈,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因此趙國需要有精銳軍隊長期駐守北方邊境。
北方,黃沙漫漫,無邊無際,隻有最頑強的植物,才能在此生存。
雖然說將軍此番前去並非征戰,然而我到達駐紮之地後沒幾天就發現,在這裏是沒法過安穩日子的。
現在我們所駐紮之地名為走馬川,再往北有一小鎮名為條支,在趙國的疆域圖上它是趙國領地,匈奴牧民也把條支作為他們的遊牧地之一。
於是問題就來了,條支到底是誰的?這本是一個曆史遺留問題,打從趙國公幾百年前得封趙地就有了。不過現在成了匈奴軍隊屢屢入侵的好理由。
這次衝突的起因是一個富商,此人也許是腦子進水了,好好的周都不呆,非要來西域,說是要開辟潛力巨大的西域市場,來做生意也就罷了,卻帶了個美貌的妾室一起觀光。
條支裏的居民大多是西域人,也有部分被西域化的周人,那個妾室以為條支城與大周一樣治理有方,就隨意出去遊玩,不巧被匈奴單於的某個遊手好閑好色無比橫行霸道的兒子看上了,被強搶了去。富商要人不成被暴打了一頓。
這本算不上什麼大事,雙方寫個什麼道歉函送送就成了。
然而那富商哭著來趙國軍營,拿著個什麼令牌聲稱自己是周天子左卿。
這可有點轟動了。雖然周朝式微,但名義上仍是眾諸侯國的主君,左卿是什麼地位呢,兩人之下,萬人之上,名義上隻有周天子和右卿在他之上。雖然在周朝內部,左卿也是虛職,右卿才有實權。
有謀士說了,不蒸饅頭爭口氣,欺負到核心政權頭上來了。
將軍說現在邊境物資緊缺,哪有饅頭蒸。
左卿大人紅了兔子眼說,他所帶來的十萬兩黃金,十車上好綢緞都被拖走了,回頭搶回來可以五五分。
又有謀士說我們趙國不貪慕錢財,隻有對天子的拳拳忠心。
將軍說周天子果然富裕,臣下隨便拖點東西來遊玩都富可敵諸侯國。
左卿大人又說,在他而言,妻子與他結發情深,他隻要妻子回來就夠了。
謀士們笑了。
將軍說為我大周的威名,一定要為大人討回一個公道。
我不禁笑了,將軍黑人的功夫真不錯。
左卿大人麵上表情僵硬,看見坐在一堆謀士後的我,擠出一個笑容來:“將軍的這位小夫人真是年輕貌美。”
我難道看上去是做妾室的料嗎,為什麼要加“小”。
我綻開笑容:“回大人,妾是將軍長女。”
那左卿士走了後,有謀士說:“謝小姐好風趣。”
我端起缺了口的泥碗喝了口茶:“此人太過無禮。我不信他是左卿,將軍以為如何?”
“我隨兄長朝拜天子時曾遠遠見過他一麵,確是此人無疑。”司徒縝說,仿佛在思考什麼。
我隨著他的目光看過營帳:“此事疑點甚多。為何要扮作商人,又為何要帶妻子前來?”
“左卿士大人之妻是鄭公之王女。”謀士中有一人道,正是一直與我共乘一騎的侍從官,名叫鄭玄的。
司徒縝說:“還是先考慮如何將那鄭國夫人救出吧。僅僅救她一人倒是簡單,隻是如何讓矛盾擴大得恰到好處,一勞永逸,將條支問題解決。”
“還有十萬黃金。”我補充道。
司徒縝用責備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我忙噤聲。我是女子,初來乍到,怎麼可以在一眾有智之士麵前指指點點。看來,有些想法隻有私下裏與他說了。
是夜,我來到司徒縝的營帳,向左右士兵說明我的來意。
然而士兵卻很為難:“小姐,將軍這個時候是不見客的。”
這時,有一女子盈盈來到營帳之前,身姿卓越,頗有姿色,士兵卻為她打起營帳之門。
我瞪著士兵,那女子也朝我看了一眼,上上下下估量了我一番,仿佛十分滿意,昂首走了進去。不就是比我高點嗎,用得著擺出立在雞群裏的白鶴的模樣嗎?
我大吼:“將軍,有要事啊……”我的尾音一直拖到一口氣快沒了。
最後結果自然是,我大步走進了司徒縝的營帳,與那急忙出去的女子擦肩而過。
司徒將軍已二十有三,軍營中有妾室也是我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