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胡同在T城老城區裏,有一部分房子麵臨拆遷,而另一部分房子已經拆遷,有的人眼巴巴的盼著,有的人死活不肯挪出來。灰色的建築鱗次櫛比。高高的電線杆無精打采的拎著幾根電線。底下是水窪,稍不留神就濺出灰褐色的汙水。有三輪車從那裏推過去。還要小心翼翼,這個胡同附近幾家人都把房子推了,又蓋了兩層小洋樓.
白色的廉價漆刷的雪白,可是還是有雨水落在上麵的水跡。順著後麵留下了醜陋的濕痕。門口坐著幾個大媽大爺在打葉子牌。黃色一片,繁體的字跡。現在年輕人大多都不認識。隻有上了年紀的會玩.
幾個老家夥聚集在一起,隻有陳老爺爺摘下了圓框酒瓶底蓋的眼鏡。瞪大了眼睛,扯了扯旁邊大爺說。“我瞧啊,那個,怎麼有點眼熟呢?”旁邊那個正在聚精會神的看牌,聞言,啊了一聲。惱怒的說:“你幹什麼呀,看的起勁兒呢。”
陳老爺爺又看了一眼前麵走的那兩人,知道女子走過一個灰色房子門口停下,複又看了一眼,才猶疑的去敲門。他一拍大腿。“哎呦!。”知道了知道了。
“這人我看像戚家那大丫頭呀。”他大喝一聲,幾個老太太牌都嚇得抖了抖,眼睛跟著老花鏡往那邊看去。
“我瞧著...哎,年紀大了,好幾年都沒見著我可說不準,萬一是侄子外甥呢?”
“錯不了,我看那丫頭長大的,這幾年戚家那兩口子都沒好好過過,這孩子是哪兒回來的呢?這六年來,可沒見著她人呀。”
“不是說被人販子拐去給人當媳婦了?”
“你瞎說,我可聽說是什麼人已經沒了。”
“你匡我呢?人沒了怎麼沒見白帆靈堂。人家孩子好好的你咒什麼?”
“這六年沒回來,肯定是出了什麼大事,我得去看看。”
“明天去吧。哎呀,這可是大事,孩子失蹤了那麼長時間,現在居然又找回來了,老天保佑呀。”
這些聲音暫且拋在腦後。作為議論的主人,戚嬌站在自家門口,盯著門縫,一時間也不敢去敲門。她手揚起來,又放了下去。腳底下是一雙快爛了的邦威運動鞋,紅色的底都快掉光了。她還是珍而重之的帶了過來,並且穿上。這幾年她都舍不得穿,因為在第一年,就破了。平時看著就覺得能追憶一下往昔,哪裏知道她還能回家?
獸皮放進了運動包裏。她穿著六年前失蹤的那件衣服。除了破爛,還很幹淨。她緊緊拽著包,嗓子都要跟心跳一起跳出身體。
“是誰呀。”
這個聲音陌生又熟悉,隔著時間的隔膜又出現在她腦海中。戚嬌流下眼淚來。她張開嘴,想喊一聲。門哐當一聲,開了。
戚母站在門口的一瞬間,眼睛瞪大了,半天也開不了一聲口。六年了。她做夢也坐了上千回,以前做夢都是女兒回來,後來都是噩夢,整晚都睡不著。想著女兒光是流淚就流到天明。後來不想了,聽了醫生的話,吃了藥助睡眠,就再也沒有做過女兒的夢,直到現在,她看到眼前穿著牛仔背心的女孩兒站在門口,這好像就是她的夢呀。
“媽.....媽!!”
戚嬌突然叫了一聲。她猛地抱住了母親,大哭起來。
“我是嬌嬌呀。我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