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萌萌沒有走。走什麼啊?又不是苦情小言劇。小白花似的貧民家的姑娘,卑微懦怯的愛著如天神般偉大的王子。一夜春風,姑娘遠走天涯,許多年以後,再帶著腹中骨血上演父子相認的戲碼!

黃金八點檔真害人!毀人三觀,活活的把正直爽朗的姑娘變成風化幹癟的老茄子。沒有天真的幻想,沒有熱烈的情感,更沒有說愛就愛的勇氣。滿腹的陰謀詭計,宅鬥家常。

範萌萌想:她才不要過這樣的生活。

是這個男人在追求她,在熱情的說愛她也。

恰好她也看他順眼。

嗯,他是顧先生。那又如何,難道就因為他有錢有勢年輕帥氣身材相貌俊挺,她就得矯情的跺著腳說“不愛,不愛,就是不愛。”

範萌萌心說,在菜市場買隻西瓜還得挑花紋均勻皮薄汁多的,怎麼輪到挑人,就能那樣的不講究。非得矮的矬的窮的才能顯出情深意真?這不科學!範萌萌一大早跳下床開了房門,溜溜達達的來到酒店隔壁的kfc

,她要了一套早點,漢堡包加豆漿。

黎明薄霧,潔淨的窗戶蒙上一層灰。範萌萌伸出手指在上頭劃了一個彎曲的l,隔得遠點,再寫一個e。

身邊的有人噗的一聲輕笑。

是身著白色襯衣頸上係著領帶的年輕帥哥。

範萌萌假裝沒看見,心說,這不是欺負人沒有被搭訕過嗎?

帥哥隔著一張桌子,似笑非笑的看牢她,說了一聲hello。

這帥哥,範萌萌瞟了一眼,論顏值,還真不錯。

碼農?攻城獅?還是金融民工。

總之是青年才俊。

但是,和顧先生相比,男人的氣度,風韻,差得不是一點半點。

範萌萌再不往旁邊看。她慢悠悠起身,去到櫃台,為顧先生打包了一份早餐。

她不太有晨運的習慣,但今早卻特意繞著圈子走。直到背心發熱,腳底有汗,這才回到酒店門口。

近情情怯,大概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範萌萌悄悄開門,門鎖嗒拉一聲。

她恰好聽見顧先生在問人:“我女朋友呢?”

範萌萌在心底熱烈的響應:“女朋友在這裏呢。”

她露出矜持的神氣,不冷不熱的舉高手中的袋子,向顧先生示意說:“起來了,洗漱了趕緊過來吃早點。你今天不上班嗎?換洗的幹淨衣服在哪裏?”

範萌萌說著這段話,心裏緊張得要命。

黑色製服身挽高髻的經理站在邊上,用看白癡的眼光打量著範萌萌。有什麼不對嗎?範萌萌心說,在家裏,媽媽一大早都是這樣對爸爸說話的呀。

她咬著下唇,瞪大眼睛死死看著顧先生,民說,隻要他敢說聲不,或是有什麼猶豫的表示,她就立刻把早點扔到地上,然後頭也不回,很有骨氣的走開!

還好顧先生知趣,他站在那裏,隱在光的陰影中,仿佛遲暮,又仿佛初次出關的神祗。

顧先生低沉的笑起來,象雄厚優美的大提琴。

早餐啊,他說:“你喂我才吃。”

呸,想得美!

範萌萌臉紅紅的啐了他一口。彼時,他憔悴的麵容,下巴上黑密的胡子茬,眼圈下一團濃鬱的青色已經完全顯現出來。

範萌萌有些心疼,但臉嫩,沒敢吱聲。倒是退後兩步,一跤跌坐在沙發上。

幽靈一樣黑色製服身挽高髻的經理已隱沒不見。

房間裏就隻有他們兩個人。

顧先生穿著睡袍上前蹲伏在範萌萌膝上。象一隻被拋棄過的,滿是恐懼的流浪狗。他低聲對範萌萌說:“不要扔下我。一定不要扔下我。”

範萌萌心說,摔支票攆人這種事不一直都是酷拽炫富的總裁們的專利嗎?怎麼輪到她,這劇情就反過來了?

範萌萌咯咯的笑著許諾:“隻要你乖,隻要你不淘氣。”

顧先生沒有抬頭,依舊伏在她膝上保證說:“我一定乖,你放心,我真的會很乖的。”

這把年紀說這種話,也真是夠了。

範萌萌伸出手,在他濃密的毛發上輕輕撫摸。

他發出舒服的,咕噥咕噥的聲音。“再摸摸,嗯,就是這裏。”

時光靜好。唯有喜歡的人,做著自己喜歡的事。

範萌萌低聲問他:“有沒有好一點,有沒有舒服一點?”

他依舊不出聲,卻是在她膝上蹭了又蹭。

於是,她心底的憐愛就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