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顏穀的中心矗立著顏家的囚塔,高聳入雲,血玉鑄造的塔身泛著點點銀光,裹著裏三層外三層的幻陣。塔頂上浮著一朵血雲,時不時地從中放出幾道厲雷直直地劈向塔頂,觸到銀光之時又會消散得無影無蹤。
塔內,昏暗的燭光照在顏亦軒那如刀削般的臉上,配上那冷厲的邪笑,將本是溫和的臉襯得如鬼厲般駭人。
“還是不說嗎?”目光淡淡地瞟過半跪在地上的獄卒,驚得他額角溢汗,豆大的汗珠沿著棱角分明的臉打落在血玉上。
“是,屬下無能,還請尊上降罪。”
“不用了!本尊會親自去審。”衣袀微動,“至於你…也不用再出現了。”
未等獄卒反應過來,一記白刃已到眉前,狠狠劃破額間黯殷,真氣四溢,心湖崩解,靈血不斷湧入血玉,直至地上僅躺著一具幹屍…
“靈血祭石。”眾卒都暗暗倒吸了一氣,靈血祭石是顏家極刑中最殘忍的刑法,用椌力劃破修煉者的黯殷,至使心湖崩解,真氣外泄,靈血被囚塔所噬,形體不滅化為幹屍,不入輪回。而寂蕪之海的修煉者,無論是人或妖在轉世後大多數都會保留前世的記憶,即便形體毀滅,也不會真正死去,隻是換了了一具軀體而已。
而顏家的刑罰卻可以讓修煉者不死不滅,成為一具連活死人都不如的幹屍。
想著想著,眾卒都揩了一把汗,同時也暗暗慶幸著受刑的不是自己。
“顏家對於叛徒,向來不會手軟,所以那些有著不該有的想法之人,都收斂些。否則,下場就隻有像他一樣,都明白了?”冷冷的話飄過眾卒的雙耳,齊齊答道,“是!”
“幸好每次都讓賀靡去問炌铩的下落,再偷偷告訴自己審問的內容,不然,躺在地上的可就是自己了。”獄長望了望地上的幹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尊上可要去顏九夏的牢房?”獄長狗腿似地對著顏亦軒笑。
目光掃過獄長,細長的丹鳳眼搭上“世界好大叔”的國字臉,無論怎麼看都讓人覺得有幾分滑稽。不過,既然能擔上這血塔的獄長,也定不會是泛泛之輩。
獄長被顏亦軒看得有些心底發虛,不自然地動了動脖子,顏亦軒淡淡收回打量的目光,“她已不是我顏家人,給我把顏字去了!”
“是,尊上教訓得是,是屬下疏忽了。”嘴上這樣說,心裏卻想著,這祖宗是不是吃錯藥了,對誰都這副冷冰冰的樣子,不是都說這顏家旁支三少是最好相與的嗎?看來,傳言果真不可信。其實他想得也沒錯,誰會一大早被大長老叫去訓話還能有個談笑的心情,而且還是讓他去審他最無顏見到的人,畢竟是他欺騙了她,這番命令,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帶路”
“是”
在顏亦軒的前頭帶路真心是個苦差事,從他身上漫出的戾氣感覺隨時會將自己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現在獄長有些後悔去向顏亦軒現殷勤了。但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不過,他不知道的是,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後悔生在有顏亦軒的寂蕪之海了。~~~~~~~~~~~~~~~~~~~~~~~~~~~~~~~
顏九夏睜著無力的雙眼望了望四周,還是顯著血色的囚塔,已經不知道這是她第幾次從昏厥中再次蘇醒了。手腳上的鐵鏈勒得她連筋脈都生生地疼,晃著空洞的瞳仁不斷在四周掃過,沒有看到心底的那抹紅影總算是放下了心。九夏被關進這座囚塔後,就一直在受刑,也沒能好好探一下這座囚塔,如今再想探,卻也是有心無力。目光鎖在血石上…“整個囚塔由血石鋪成,就算修煉至椌力恐怕也會消耗得所剩無幾。還真是看得起我。”自嘲似地笑了笑,目光沿著塔頂攀去,“六層幻陣”,九夏的臉色變了變,如果洛浮沒有被囚,反而想要闖塔救她,會不會被這六層幻陣擊成重傷。現在她連自保都不可能,又該如何提醒洛浮呢?
正深思著,囚門卻重重地被人一腳踢翻在地,這做風…九夏猛地抬起頭,看向來人,一襲紅衫印入眼簾,眸中不斷湧現的激動轉瞬間被憂慮所代替,“阿浮,趁他們還沒來,快走!”
洛浮沒有答話,隻是在聽到九夏喑啞的聲音時,蹙了眉頭,更是在看到九夏遍布血痕的白衣時,戾氣猛地散出,額間的黯殷顯現,爆出血紅的光。黯殷漸漸縮著,光芒卻愈發刺眼,最後留下了一個詭異的圖文,像多個血刺凝於額間,卻又似紅蓮綻於眉宇。
洛浮翻手一搖,手上已然出現了一把似劍無刃,似尺有鋒的“劍”,那“劍”並無華光護體,隻有幾絲未來得及滴落的血沾在劍鋒上。
洛浮將全身的血力注入炌(kai)铩之中,飛身砍鏈,卻和赤鏈駐在空中,兩方僵持著,洛浮卻再次施力,一時真氣無法調動,手臂上的傷口又裂開幾道,臉色立刻白了幾分,黯殷護體的華光也漸漸淡去了赤色,而炌铩卻還在源源不斷地吸入洛浮的血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