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沒叫,狗真的沒叫。
這讓天狼王感到吃驚。他分明感覺的殺手已經到了屋外。但那隻叫傻兒的狗卻沒叫。
這是不可思議的事。傻兒一點也不傻,相反聰明異常。它能感覺到十裏外的狼群的存在。再厲害的高手隻要一踏入這寨子,首先要對付的就是凶狠的傻兒。這是那曲的藏族土司送給天狼王的寶貝,一條凶狠又忠誠的藏獒。這傻兒是天狼王的護寨殺手,它撕裂的敵人,比天狼王吃的烤羊還多。
但傻兒真的沒叫,這殺手也是真的來了。
天狼王感覺到這一切都很怪異。就象此刻屋外那呼嘯著的大漠的風,讓他感到寒冷和恐懼。天狼王橫刀天涯二十年來,這是第一次感覺到恐懼。似乎以往那縱馬揮刀,刀不見血的豪情都在此刻消失怠盡。
如果說殺手是外來人,那麼能讓傻兒不出聲的話,隻有兩種情況:武功高得不可思議;還有就是有內應。無論是哪種情況,這都是很可怕的事。
如果殺手是自己身邊的人,狗也是不會叫的。也是更可怕的事。
唯一讓天狼王欣慰的是:羅老七,羅瞎子,他肯定也感覺到殺手到了。
羅瞎子是真瞎。沒了眼珠。據說是跟西域一個國王的王妃偷情,被挖了雙眼。但隻是傳說,誰也不知道他的眼是怎麼瞎的。羅瞎子有驚人的聽力。為了贏一磅莫合煙,他跟禿子飛打賭。他說:寨門口歪柳樹下的野花上,有兩隻蝴蝶在調情。禿子飛笑了,他們離那棵柳樹有十丈之遙。他一閃身就朝歪柳樹飛去,在三丈開外,他確實看見了兩隻蝴蝶在那朵孤零零的野花上起舞。他撿起一顆小石子朝其中一隻彈去……
“起初,一肉軀飛彈而去。其氣汙濁腥臭,是禿老弟也。忽,一聲直三丈飛至,聲清且直,非土也,乃石子。一蝶撲,其聲慘短,一蝶驚飛,其聲悲苦……”
天狼王驚詫不已。更讓他驚詫的是,羅瞎子那沒了眼珠的雙眼卻含著兩滴濁淚。
羅瞎子有多高的武功沒人知道,隻知道他一年四季都是在老柳樹下曬太陽。晚上醉臥老炕。永遠都叼著煙袋,抽著綠綠的莫合煙。無聲無息,幾乎讓人忽略他的存在。隻有那一聲聲咳嗽:啊!呸!,吐出粘乎乎的綠痰,驚飛一群綠頭蒼蠅。
但誰都知道,天狼王帶全寨的人馬弟兄去古陽城劫人的那天,是羅瞎子保住了全寨幾百號人命。天狼王中了奸計。一隊高手偷襲天狼寨。天狼王回師已來不及了。以為完了,寨子肯定留下的隻是孩子和老人婦女的屍體。然而,誰都沒想到,寨子裏躺著十八具屍體,是明庭的大內殺手。收拾掉他們的是羅瞎子和傻兒。羅瞎子依然在抽煙,一口一口地吐著濃濃的痰。傻兒張著血淋淋的大口,吐著長舌在喘氣……
所以此刻,羅瞎子也一定知道殺手來了,也一定準備出手。這就是天狼王感覺到欣慰的地方。
風,很大的風,象鬼哭,象狼嚎的風。
天狼王握緊了他的天狼刀!
風,風突然灌進來,還有一股寒氣和驚心的殺氣。撲麵而來,無法躲閃。
出刀!天狼刀揮出,出得很怪,沒有直直揮出,而是向後擋去!噹,地一聲脆響。一轉身,刀揮,掌出!
一個身影飛了出去。跑了。馬上就消失了。沒影了。如鬼魂一樣。
這時,狗叫了,傻兒叫了。
天狼王握著天狼刀,聽著外麵的風聲和狗叫,心情很低落。他擋住那一劍時,心寒了……。他已經知道這要殺他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