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玉哥哥!習玉哥哥!等到阿月登基為帝便立你為後好不好?屆時,本殿下給你造一座全天下最華美的宮殿,裏麵栽種你最喜歡的玉蘭花,花開之時你撫琴我舞劍,你說可好?你說可好?可好?”夢寐的聲音一直困擾著床榻上的男子,這樣的聲音從那一日火光衝天的大火之後便一直反反複複的糾纏在他的耳旁,無時無刻不啃噬著他已經冰冷的心。
比常人要稍顯蒼白的唇瓣情不自禁的吐納出藏在心底最深處的咒語:“阿月……”帶著回憶其中的美好,摻雜著無盡的蒼涼。
靜蘭冷眼看著床榻上緊蹙眉頭的絕色男子,嘴角彎起一抹嘲諷的笑意。
在掙紮中醒來,一雙紫瞳快速的閃過一絲傷痛,快到若不是靜蘭知曉當年的事情,會當真如旁人一樣被宗政習玉的假象所迷惑,哼!萬人敬仰的大祭司不過是徹頭徹尾的小人而已。
鋪滿整個床榻的白發與雪白的蠶絲被混為一體,分不清誰比誰更光潔。
“怎麼?我們謫仙一般的大祭司又被夢魔困擾了嗎?嗬嗬……也是,皇上肯定是在魂歸之後認清你藏在這副虛假的麵具下的肮髒的本質,所以才會這樣折磨你。還記得她臨時時說的那句話嗎?”靜蘭原本端莊溫柔的五官變得猙獰而惡毒,她知道這些話將一字不漏的紮進這個虛假的男子的心髒上,千瘡百孔。
纖長的睫毛在眼圈下投下一圈暗影,將那如紫水晶一般的眸子遮住,掩去滿目的蒼涼。
“阿月說的隻是氣話。”久久之後,宗政習玉才輕啟菱唇,玉落珠盤。
原本已經平靜下來的靜蘭,譏諷道:“氣話嗎?最後一句遺言會是氣話嗎?宗政習玉,你不僅是徹頭徹尾的偽君子,更是膽小如鼠的小人。”
蒼白了臉色,抬眼看向憤怒的靜蘭,宗政習玉皺了皺眉:“出去!出去!”聲音有些嘶啞,壓抑著胸腔的起伏,然那一句遺言怎麼也揮之不去。千萬隻食人蟻在啃食著他原本就殘缺不堪的心髒。
“惱羞成怒了嗎?嗬嗬嗬……宗政習玉,你餘後的半生都將在這無盡的悔恨中度過。哦,不,悔恨你都不配!”此時的靜蘭再也不似旁人眼中永遠言語溫柔,溫言細語的靜蘭姑姑了。
滿意的看著男子因為自己的話,周圍彌漫的蒼涼的氣息,笑著走出房間。然眼睛裏卻並沒有報複之後的興奮,而是透著難以捉摸的傷痛。如果皇上你當時沒有與這個人相遇,是不是就不會有那樣淒慘的下場。
女子的離去,帶走了熟悉的香味,類似於那個總是跟在他身後臉上帶著討好笑容的女子的氣息。他之所以從司徒濯陽手中救下靜蘭,也不過是想要留下那一抹熟悉的感覺,然而兩年過去了,似乎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靜蘭姑姑,祭祀又做噩夢了嗎?”問話的是平時打理宗政習玉起居飲食的男侍南菊擔憂的問道。
隻有在麵對宗政習玉的靜蘭才會變得尖酸刻薄,此時的她恢複了原本的性情,溫柔的笑了笑:“阿菊不用擔心,隻是做夢而已。”
南菊仍就有些不放心,然而祭祀有令,入夜之後,任何人不得進入他的居室,除了眼前的靜蘭姑姑是一個列外。若不是因為祭祀曾當眾宣布帶發修行,很多人都難免懷疑靜蘭姑姑是祭祀的情人呢。
笑著搖了搖頭,靜蘭朝著自己的居室走去,恐怕這會宗政習玉看著她更難入睡了。自從兩年前,他將她從司徒濯陽的手中救下便讓她入夜之後守在他的床榻旁,知道他入眠才能離開。嘲諷的笑了笑,以為這樣就會心安理得的安然入睡嗎?欠了皇上那麼多的他以為就這樣能將那些事掩埋嗎?
回頭看了一眼這一座華美的宮殿,琉璃瓦上落了瑩瑩白雪,折射出點點熒光。周圍栽種的玉蘭樹隻剩下光禿禿的樹幹在風中搖曳,這樣的‘鸞鳴’宮再不似當年的光景,即便裏麵的一草一木都不曾有改變,可偏偏再也沒有了當年的感覺。
腳步有些沉重,一切的一切都以玄德女皇的去世而告一段落。
玄德三年末,果郡王拿著玄德遺旨登基為帝,年號寶月。旁人都猜測這個遺旨的真偽,隻有靜蘭知道,那一道旨意是出自玄德之手,也是她親自將這一道聖旨交給果親王的。
一晃兩年過去了,當時名動天下的驚鴻公子已經消失匿跡,隨著玄德女皇的死因而淹沒在塵世中。偶爾被人提及,除了歎息便隻餘下惆悵。一段深宮秘史,牽連甚廣,毀了宗政家的嫡長子宗政習玉的一生,也毀了天下第一公子慕容驚鴻的大好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