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麗堂皇的朝堂當中,座下一老臣向前跨了一步,他挺直胸膛,蒼老的麵孔上一派嚴肅,“陛下,自古以來求仙問道者,或龍體欠安,或奸臣當道,民不聊生。陛下當以自重,同時以天下蒼生為重。臣叩請陛下三思,切不可被奸人迷惑,而誤入歧途!”
齊相說完撲通一下跪下,“臣等懇求陛下遠離奸人,切不能讓區區茅山道士進入宮中!”
隨著齊相的下跪,朝堂之上的人相繼跪下,振振有詞,“切不能讓區區茅山道士進入宮中!”
用龍騰祥雲座椅之上,當今女帝傾姮左手撐著自己的頭,她挑眉看著出言不遜的臣子,朱紅的血唇勾出一抹笑容,“愛卿之言,句句肺腑。朕萬分欣喜,有此忠臣,何愁我大初國不會世代昌順?”
朝堂之中一陣沉寂,直到女帝拍拍手掌,她清幽的聲音就充滿了朝堂,“來人,將西榮國奉上的鹿茸賞賜給齊相。”
女帝的話說罷,就有幾個宮人從國庫裏拿出了貢品鹿茸,徑直走到麵色不虞的齊相麵前,而跪拜的人更是麵麵相覷。
“謝……陛下賞賜。”齊相跪拜言謝,當雙手接著賞賜的鹿茸的時候卻是抖著的,差點將鹿茸打翻。
鹿茸乃是壯陽之物,而齊相已經是花甲之年,陛下賜下這鹿茸,跪在這裏的人又怎麼會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女帝低頭,玩弄著自己蔻丹色的指甲,“齊相一心向國,而今也六十又二,朕當真不願看見以後朝堂之上少了一位元老,所以,齊相,一定要以身為重。”
她莞爾一笑,突然像是又想起了什麼,抬頭直視跪在地上的齊相,“說起來,後宮當中,齊卿管理有方,還是全賴齊相教導有方呢,愛卿說是不是?”
齊卿是齊相的庶子,女帝說起後宮齊卿卻不知道是誇讚還是威脅了。齊相的額頭上滲出薄薄的一層冷汗,“陛下謬讚,犬子能博得陛下一笑,都是他的福氣。”
如今跪下的人都隻覺得背後一涼,陛下生氣了,不知道現在站起來還來得及嗎?
女帝微笑著看著齊相收下鹿茸,底下的人大氣都不敢出,擺手道,“都起來罷,不必跪著。”
眾人齊齊磕頭,不敢再說什麼,“臣等叩謝陛下。”
——
齊相走出正殿時,身後宮人的恭敬地端著女帝賞賜的鹿茸。齊相到現在手還在抖著,他在初國是元老級別的人物,就算剛剛在朝堂當中被女帝威脅了、諷刺了,他在初國的地位也不可動搖,才下朝身邊就一大堆人圍繞。
他身旁的禮部尚書王大人笑得一臉菊花安慰道,“丞相大人,聖上還未到雙十年華,此時玩性大發。隻要好好進言,天子會收斂的……”
齊相看到王大人的樣子隻覺得自己的菊花隱隱作疼,又想到身後的鹿茸,隻覺得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舒服的。他大手一揮,衣袖隨風舞動,“我隻是想起先皇……怕是先皇的一世英明都要毀在陛下的身上呀!”
“大人萬萬不可這樣想,若非陛下聖明,大人現在恐怕還不能收到西榮國貢品呢。”簇擁在齊相身邊的另一位老將軍讚歎,李將軍已經到了英雄遲暮的時候,但是說起女帝還是帶著一股敬佩。
隻因女帝上位後,就解決了西榮國和大初國突然發生的戰爭,讓兩國邊境重歸平和。
慶隆二年。女帝繼位兩年,舉國上下似乎還在先皇去世的陰影當中沒有回過神來。西榮國舉兵入境,在初國邊境大肆虐殺初國百姓。
彼時女帝尚且二八,在知曉消息之時馬上召集了一眾大臣,下令陳將軍帶領軍隊支援西方將士,並且當場就派發了驅逐令,不僅不允許西榮國的人踏入邊境一步,西榮國所有人都被驅除出境。
初國地處中原南方,又毗鄰大海,貿易發達,西榮國在貿易上還要大大依靠初國。自西榮國商人被驅逐後,西榮國的商業大不如從前,最終隻能以戰敗收尾。
西榮國內勢力分成兩派,女帝暗中與其中一派交易。最後的結果是——驅逐令被收回,兩國通商線路僅僅開放給他們這一派係的人。
讓陳將軍支援西方將士,朝中又很多人不支持,女帝卻用鐵腕手段讓他們閉嘴。隻是在將軍出城時,女帝站在城牆上對將軍說,“愛卿,你若死了,屍骨隻能留在戰場上了,我不會讓將軍再有機會見到母後。”最後,陳將軍斷了左臂回到了南碧皇城,被加封為驃騎大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