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朕有疾啊（下）
“的確是有點兒……朕昨天晚上就沒怎麼吃飽……”恒承帝摸摸耳朵，打了個嗬欠，從如盼身上爬起來，跟小孩子似的揉揉眼睛，然後下床主動去梳洗，想要早一點用膳。
他起來了，如盼自然也重得自由了。她跟著下床，翠袖把準備好的衣裳呈上來，換好衣服後就見恒承帝又回到床沿坐著，兩手撐開，一副等人穿衣服的懶樣。
如盼走過去，光可鑒人的青絲垂在身後，自己的發髻還沒有梳起便急著給恒承帝收拾。她給他穿著衣服，突然歎了口氣，她真的有種跟小孩子在一起的感覺……
恒承帝雖然狀似清醒地坐著，但卻不住地在打嗬欠，表情動作十分之不雅，如盼甚至可以看到他的喉頭……“皇上，今兒您起的算是早了，待會兒用完早膳，可記得去上朝呀。”把腰帶係好，整理一下衣襟，接過洪公公手上的溫熱布巾給他擦臉，如盼可從來沒這樣伺候過人，哪怕是自己親爹都沒有過，現在恒承帝都給占全了。
某人心不甘情不願的應了一聲，看那樣兒，明顯沒把如盼的話擱在心上。如盼讓宮人們都退下了，當殿內隻剩下他們二人的時候，她溫柔地給他把黑發攏起，按照昨天的步驟給他梳起來，一邊梳，一邊若無其事地問道：“皇上，您的身子……這幾日還好麼？”
單純的恒承帝完全沒有意識到她問這個要做什麼，點頭：“好啊，好得很。”
“那……您有精力翻牌子嗎？”如盼更加小心翼翼了，生怕擼到恒承帝的逆鱗，俗話說泥人還有三分土性，何況這是大秦的帝王。萬一一句話說的他不開心或者傷了他的自尊，如盼可真是罪該萬死了。
聞言，恒承帝愣了幾秒鍾，可能是他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如盼所說的“翻牌子”是什麼意思。而當他反應過來時，黑眸瞄到如盼臉上那忐忑的表情，頓覺一陣心酸，臉上露出哀戚之色，然後……居然像個姑娘家一樣把頭埋進了臂膀中，兩邊肩頭還一抽一抽的！
如盼嚇壞了，皇上這姿勢，怎麼看怎麼像是哭了哇！她想過問完這話他的反應，可能是慍怒，可能是羞澀，還有可能是尷尬，但怎麼也沒想到，他、他、他居然哭了！而且還是那種隱忍的哭，聽不見聲音，隻有吸鼻子的響聲和不住抽動的肩膀證明他是真的很不開心。
完了……“皇上，皇上，是臣妾不好，臣妾罪該萬死，不該問這樣的話，皇上，皇上你抬抬頭……你、你別哭啊！”捧起他的臉，就見那雙烏黑眼眸中晶瑩的淚水來回轉動，居然有種楚楚可憐的感覺！如盼也來不及去想現下這情況有多詭異了，連忙一個勁兒的說好話哄著，心裏直後悔。“皇上……莫哭莫哭，都是臣妾的不是，臣妾在這給您請罪了。”說著就要跪下，卻被恒承帝一把抓住。
他坐在凳子上讓她給梳頭，仰著臉，看著她，然後嗚的一聲撲進她懷裏，大腦袋在她肚子上不住地磨蹭，還附帶一陣嚶嚶聲。如盼被他這一撞險些摔倒，險險穩住之後連忙抱住恒承帝的頭，好言好語道：“莫哭莫哭，臣妾不是有意要提起此事的……”
恒承帝從她懷裏抬起頭，被淚水洗濯過的眸子意外的十分勾人，如盼不敢盯著看，怕自己會被吸進去，趕緊跟拍小狗似的拍拍他的頭。恒承帝對她的安撫十分受用，乖乖被她拍了頭之後，深吸一口氣，看樣子是要準備長篇大論訴說痛苦的節奏……“朕也不想啊，梓童你不知道朕心裏有多難受！嗚嗚嗚……你看後宮那麼多嬪妃，朕可是一個都沒碰過，跟你大婚那一晚，朕都隻能抱著你睡覺啥都做不成，你是不知道哇，朕心裏苦哇！可朕能跟誰說呢？朕是個沒用的男人，以後等朕百年了，連給朕送終戴孝的都沒有，朕也喜歡小孩子，想當爹，可朕心有餘而力不足啊！這是男人的傷疤恥辱，你不懂！”說完繼續嚎，如盼看著他涕淚縱橫的樣子實在是被嚇著了，早知道，就是打死她她也不會問，原本還想著那樣雲淡風輕，狀似不經意的問會比較好呢……
“朕心裏苦哇！雖然大臣們都不說，但朕一坐到龍椅上他們都拿憐憫又敬畏的眼神看朕，朕的心受到了巨大的傷害，偏偏朕不能說出來也不能發脾氣！人家從古至今的皇帝，都是美人江山在懷，可朕呢？朕什麼都沒有！朕就是想留個種都難！”
“朕受的傷太重了，所以朕不愛上朝，梓童你卻非要逼著朕去……嗚嗚，反正朕是個沒用的，天下人都知道了……嗚嗚……”
“要是連梓童你都不諒解朕不幫著朕，朕還不如死了算了！”說著居然要朝柱子衝過去，把個如盼嚇的，連忙扯住，頓時覺得自己那樣逼他，可真是太過分了，但他身為一國之君，豈能被這樣的事給打擊到？有心說教，又怕他反彈情緒更甚，最後隻好一個勁兒的說好話，也沒別的招了。